方知意不留痕迹扫了闻兮白一眼,见他似乎因为庆华的话,快速瞥了庆华一眼,神色却未有太大改变。
方知意知道,自己的提示定还不够,可再说下去,倒会显得突兀奇怪了。
她拿起筷子,继续用膳,等待时机。
接着,唱曲、跳舞、弹琴等献艺继续。
庆华本想让人去请表演悬系傀儡戏的来,给两个孩子表演她们喜欢的戏目,可想起贺川的提醒,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两个孩子也能看、听进去这些。
中途休息之际,喝了太多汤饮的方悦安说要去方便,方知意正好抓住时机,起身随她一同去,将尔尔也带上了。
方知意不知怀泽在哪儿,以防被他或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小动作,她慎重在袖中准备着。
走到闻兮白的宴桌时,方知意借着回手去揽方悦安的动作,袖中的手用力一弹折纸边缘。
药方从她袖中飞出,落到了闻兮白宴桌上的汤碗中。
方知意一惊,赶忙过去,快速拎出折纸。
“真是对不住。”方知意一边将折纸展开,一边说着。
庆华扬了下手:“无碍,再给你一张好了。”
同时有侍女上前,更换汤碗。
方知意似无意,将已经摊开的纸张放在汤碗空出的桌面上,回身与庆华道谢。
方悦安突然在原地踏着脚,急声道:“大姐姐,我快不行了。”
方知意一把将方悦安抱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后面的下人也抱起尔尔,跟了上去。
闻兮白并未有太多情绪波动,淡淡收回视线时,不经意扫了桌上的纸张一眼。
反应过来什么,他的视线快速移回,只见中心被洇湿的纸上,写着他熟悉的内容。
他强忍着手上颤抖,小心揭起轻微粘在桌面上的纸张。
姐姐的遗物中就有此药方,他调查姐姐死因时,曾拿此方去医馆问过,说这是治疗女子月事时腹部不适的,是个好方子。
姐姐的遗物不多,每一件,他都看过很多遍。
药方上所用药材,他在不经意间,都已印在了脑中。
此刻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张相同的方子。
庆华歪靠在椅子上,笑他:“那是医治女子来月事时腹部不适的方子,你瞧它做什么?”
闻兮白强压着情绪,抬眸问:“公主方才说,给许多人送过此方,可记得,除了府内的人外,还给过谁?”
此刻,闻兮白有些想不通,若这张方子真是庆华送给阿姐的,那庆华又为何会命人杀了阿姐。
其实在这么多年的亲密相处中,他从未有一刻看到过,庆华跋扈狠厉的样子。
就连对待犯错的下人,也从不用打杀的法子处置。
有时夜深人静之际,他思及此事,也会对自己的推断产生怀疑。
毕竟他的线索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这一丝怀疑,让他变得犹豫,直到梁贵妃派人找上他。
那人与他说庆华的残忍,说梁贵妃曾亲眼看到,庆华被宫女冲撞后,直接命人将那宫女勒死在眼前。
他想,那个宫女定是他的阿姐。
心底的恨瞬间被激起,他毫不犹豫答应了对方所言的合作。
时至今日,梁贵妃已命人为他安排好退路,只等他寻机动手。
“怎么突然问这个?”庆华刚拿起酒杯,又放下。
闻兮白避开她递来的探寻视线,故作轻松:“没什么,就是曾在一位故人那里看到过,连字体都颇为相似。”
闻兮白知道,一旦提起此事,就容易引起对方警觉。
可事关一条人命,若弄错了,他与仅因被冲撞,就杀死阿姐的人,有何区别。
庆华一手撑头,眼含打趣:“故人,那必是女子了?”
闻兮白没与她玩笑逗趣,手上微微用力,将没被汤水浸湿的纸张边角攥皱。
“她曾在宫里当差。”闻兮白直视庆华,“兮白便想着,她是不是也曾得公主赠方。”
庆华当然察觉到闻兮白今日的异样,却并未点明,只道:“这么多年,本宫倒是第一次听你提起,你还有故人在宫里当差。怎么不早说,本宫好将她讨到公主府来。”
“府里的差事,定比宫中容易些。”
闻兮白的面颊紧绷,眼底微红:“其实她已经死了。”又加了句,“病死了。我看到的是遗物。”
庆华捕捉到了闻兮白眼中的痛色:“她对你很重要?”
闻兮白没回话,只是低下了头。
庆华把玩着手中酒杯,自语着:“本宫还真想不起来,在宫中给了谁这方子。”
心腹嬷嬷青竹却开口了:“公主怎地忘了,有个宫女不小心撞到了您,把您的鼻子都撞坏了,流了好一阵血。您不仅没怪罪,听闻她身子因何不适,还给了那张方子,让她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