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有人考上,就怕没人考上,到时候跟着吃挂落。
林渔一口气答完了,开始坐着发呆,可惜古代科举不能提前离场,否则他就能出去陪孩子了。
殊不知他这幅模样,落到有心人眼中就是胸有成竹。
作为临州的父母官,马有才不算什么好官,不过是仗着运气好才得了知州的位置。
他是个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的,奈何自家两个孩子还小,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看都不是读书的料。
马有才好不容易谋得知州,自然是想做出好成绩来升官发财。
对于第一次院试,他十分重视,恨不得选拔出个天纵奇才来送到皇帝跟前去。
到时候他这个提携的父母官,自然也能受到重用。
打算的好,奈何临州读书人原本就少,如今更是少之又少。
马有才放宽了考题,心中依旧没底,生怕到时候成绩太难看,别说得到嘉奖,恐怕还得吃挂落。
就在这时候,他注意到了林渔。
隔壁那考生还在咬着笔杆儿发愁,林渔已经放下纸笔,胸有成竹。
马有才面上不露,等到考生离场,就迫不及待的将那份卷子调了出来。
这不合规矩,不过如今科举也没啥规矩,都是知州说了算。
低头一看,马有才惊为天人。
林渔可不知道马有才的举动,他走出贡院,第一眼就瞧见了等在考场之外的儿子。
小孩儿穿得圆滚滚的,正捧着一个小炭炉,在一群人中身高不占优势,只能伸长脖子往里头看。
“不是让你回家等着吗?”
林渔三两步越过人群,一把将孩子抱起来。
林珏脸颊一红:“爹,快放我下来。”
“自家儿子,我抱抱怎么了。”林渔不在意的笑。
伸手一摸他后脖子,倒是不冷,只是手背都冰冰凉的。
“爹,暖炉。”林珏将小炭炉递给他,“我刚回家去了,算准了时间才来的。”
“你快搂着暖暖身子,贡院里头肯定很冷。”
林渔笑起来,抱着他不放:“你抱着吧,爹抱咱儿子暖暖手。”
原主奉行严父慈母,从小就没抱过孩子,林珏这会儿羞红了脸,却谈恋这份温暖,轻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爹,您考得怎么样?”林珏忍不住问。
问完又有些后悔:“算了,考完就好了,想了也没用。”
林渔哈哈一笑:“院试应该没问题。”
这么简单的题目他都被刷下来,那肯定是有内幕,直接放弃这条路比较痛快。
旁边一个少爷模样的人听见这话,忍不住嗤笑:“哪儿来的乡下人,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还以为是文曲星下凡呢。”
林渔也不跟他打嘴炮,抱着孩子就走。
林珏搂着父亲的脖子,狠狠瞪了眼那人。
林渔没看到小孩儿的眼神,却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笑着解释:“嘴长在别人身上,不必去管,等放榜那日他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哼,爹肯定能考上,倒是那人考个院试都前呼后拥的,肯定不是好人。”林珏挑刺道。
林渔哈哈一笑:“是不是好人无从判断,但肯定不是穷人。”
“不过那是他的事情,与你我父子无甚关系,走,咱回家喝汤去。”
林珏一听这话,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我已经炖好了排骨汤,特意放了许多山药,这次爹多吃一些补补身体,考试多累,爹可要保重身体。”
“好,那我也尝尝珏儿的手艺。”林渔笑道。
衙门之中,马有才早早的定下名次,心中对林渔满意至极。
他悄摸的派人去调来履历,查看底细。
发榜之前,衙门便查得清清楚楚,回来禀告。
“启禀大人,林渔祖籍沧州,是去年才逃难到临州府的,据说在前朝末年也曾考中童生,想必是有些才华在身上。”
一听这话,马有才更加满意:“他二十五岁,父母可在,可有婚配?”
“父母已逝,早已婚配,育有一子。”
马有才皱起眉头来,却听见下属汇报:“不过他原配妻子抵达临州后不久就病逝了,派去查看的人说家中只有父子俩,并未瞧见女人。”
“想必是家贫,尚未续弦。”
马有才一听,顿时抚须长笑:“好好好,死的好,此时死了才不会妨碍夫婿前程。”
他并未改动名次,笑着让人封起来,只等明日发榜。
一个出身贫寒,父母早逝,并且原配病逝的男人,想必不会拒绝他这个知州大人的橄榄枝。
马有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等京城缓过神来,科举的规则完善,他就插不了手。
倒不如趁着这样的好时候,培养出自己人,将来马家才能荣华富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