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话音刚落,温燃以一个防备的姿势收回手。
像是突然就来了脾气。
俩人这一来一回,引起桌上其他人的注意。
被驳了面子,男人脸色都变了,明显有些生气,他笑了声,“不是,干嘛呢你。”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嗓,规矩而冷漠的音调,平铺直叙地进来搅局,“温小姐,薄先生叫您过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这瞬被按下暂停。
温燃扭身一抬头,就看到周擎极具安全感地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威慑地盯着眼前的油腻男。
似是被薄祁闻的名号骇到,油腻男咽了下喉咙,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瞬间不吭声了。
长桌上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地愣住。
温燃心念微动,第一反应便是朝薄祁闻的方向看。
此刻几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正在二楼的贵宾区吃饭,从她的方向往上望,刚好能看到能对上薄祁闻居高临下的视线,如同睥睨众生的神。
顺着温燃注视的方向,其他人也随之望去。
只见明净的玻璃后,是男人一张俊极的面孔,半眯着长眸靠坐在椅子里,吐出一口青烟白雾,英俊贵气得逼人心颤。
有个模特认出他是谁,惊讶捂嘴,“……是我看错了吗,薄祁闻怎么也在?”
一句话说得餐桌上所有人都诧异起来。
也有人小声问薄祁闻是谁。
就是这个议论纷纷的瞬间,薄祁闻轻抬手腕,指尖朝下,冲温燃散漫地勾了勾手。
那姿势,既像家长在招呼小朋友过来。
又似情人间的目挑心招。
意识到他在对温燃招手,在座所有人都瞠目而视。
唯独温燃一颗心跃动得奇快,鬼迷心窍地起身,跟着周擎上来。
此时薄祁闻身边的位置已经留好了——挨着他坐,也是这个餐桌的主位。
温燃默默落座,耳根无端发烫。
比起她的紧促,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
薄祁闻把烟碾灭,随口答了句金子坤抛来的话茬,也说不出是顺手,还是特意,他左手拿起公筷,不紧不慢地从前方的那道海鲜拼盘里,挑出最大的那头鲍鱼,放进温燃面前的餐盘里。
金子坤那
伙人正聊到兴头上,热火朝天地哈哈大笑。
没人注意到这静谧的一隅。
温燃看着那头鲍鱼,轻轻抿唇,看向薄祁闻。
薄祁闻好整以暇地觑着她,沉柔又清越的嗓音荡在她耳畔,“这是又不打算认我了?”
好端端的语气。
酸得过分。
偏那音量不算高,仅容纳他们两人听到,无端生出一股窃窃私语的禁忌之感。
温燃心跳瞬间便快了。
她知道他没再生气。
可比起生气,远有更难应对的——她没办法不去揣度他每句话的意思,不去在意他每一刻看待自己的目光。
她短暂的二十二年人生,从没为谁这样殚精竭虑过,更没下意识地想要“讨好”过谁,她甚至不愿在薄祁闻眼中看到任何一丝有关失望的情绪。
她说,“……我没有。”
薄祁闻早看透了她这性子,并没什么期待,可听她真这么说,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期待什么。
刚巧金子坤笑着看过来,招呼温燃说,“别傻愣着啊,吃饭。”
温燃这才慢吞吞地拿起筷子。
或许化解尴尬的最佳办法就是吃东西,温燃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心情放松不少。
渐渐的,听着薄祁闻云淡风轻地跟桌上几位人物闲聊,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抓住间隙,突然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她声音弱而轻。
夹杂在一群男人的说笑声中,那样微不足道。
可偏偏,薄祁闻听到了。
男人眸色微敛,嘴角笑弧淡淡一滞。
停顿须臾,他不紧不慢地倒了杯冰凉沁人的乌梅汁,撂到她面前,“然后呢。”
这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
温燃咽了咽嗓,说,“你说不建议我来的,我怕我还坚持来,你会生气。”
说话间,她目光平直地望向薄祁闻,眼神不是没有期待。
薄祁闻似是而非地牵动了下嘴角,眉宇间看不出具体态度,不紧不慢地敲打她,“可欺骗有时候更让人心寒,不是么。”
男人语气轻描淡写,落在心上,却力道千钧。
温燃攥着筷子的手一紧,眼眶瞬间热上两分。
似是觉得这般惩罚差不多够了。
薄祁闻话锋一转,云淡风轻地来了句,“就这么想演戏?”
这问题说是直击灵魂也不为过。
温燃唇瓣微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嗯。”
见她回答得如此生硬。
薄祁闻没由来地一笑,突然就不想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