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赏赐,还未封下去的诰命的身份,寻常人求不来的恩赏,一个乡野女子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凭什么?
画屏道:“殿下仁爱,谢大人办事又得力,谢二夫人是命好。”
“本宫哪里算得上仁爱?”
处在冷冰冰的皇宫几十年,再热的心肠都冻硬了。
之所以对孟韵娘稍有不同,一是为了要挟谢轻舟,二嘛,不过是可怜她而已。
皇后幽幽叹了一口气,“同为二嫁,本宫当年的处境可比她难多了。若不是碰上了贵人提携,说不定现在还在山里砍柴烧水呢!”
马车帘子不时被风吹开,日光透照,皇后手上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肉上清晰可见,新伤旧迹,历历在目。
皇后说得云淡风轻,当年也确实是实打实苦过来的。画屏知道自家主子受的苦,捏腿的动作愈发小心。
临近宫门,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皇后听到喧闹,伸手撩起车帘,不期见到的竟是贺兰梨花的侧脸。
打扮得珠围翠绕、媚色无双。
呵,风光无限的贺兰夫人。
真年轻啊,像极了她当年初入宫的模样。
“画屏,好戏又要重演了。”皇后如是道。
*
皇后对孟韵的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可是实打实地沉甸甸,有分量。
孟韵回屋见到满室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忍不住张大了嘴,“夫君,这些是?”
谢轻舟扫了一眼,不似孟韵的震惊,平淡道:“皇后给你的,收着便是。”
孟韵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心翼翼问道:“无功不受禄,皇后为何要如此重赏?”
谢轻舟故作痛心:“可能……因为她现在才真正认可你这位谢家二夫人。”
孟韵“啊”了一声,半是懊恼半是欣喜道:“夫君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以为皇后一开始便对我满意呢。”
谢轻舟揽住她的腰身,开解道:“皇后毕竟身份不同,心里想的也和咱们不一样,总之,人家既然送来了东西,你安心收下便是。”
孟韵觉得谢轻舟说的有道理,懵懵懂懂地点了下脑袋。
谢轻舟短吁一声,抚了抚孟韵的发顶。
她若是知道,这些东西是皇后曾用她的性命威胁自己,从而换来的补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孟韵想起方才皇后说的话,抬头问:“皇后方才问夫君的意思,是要让你回苏城?”
谢轻舟点点头,孟韵又问:“因为太子?”
谢轻舟还是点点头。
孟韵若有所思,“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皇后改主意了,要为了太子报复咱们怎么办?”
谢轻舟掐了掐她圆润的脸颊,“不会的,皇后做事有分寸。”
她还等着五年后,自己回长安为她所驱使呢!
那时,谢家才真正算皇后的人。
*
四月初五,清明雨上,薄雾稀稀,漫天蒙蒙之色。
长安解禁,百姓又能自由在城中出行。人潮里,谢家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来到落霞山脚下。
第90章 祭拜
马车稳稳停在一所茅屋前,谢轻舟率先下来,回身去牵孟韵。
楚容紧随其后下车,瞪了一眼莫名其妙跟来的林澈。
林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为了掩饰尴尬,睁大眼睛四处望了望。
“今日拜祭伯父伯母,怎么不见谢大哥?”
谢轻舟带着人往茅屋的方向走,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回道:“他还有事,晚些时候单独过来。”
林澈“哦”了一声,二指并拢,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虚无,顺理成章地跟上来。
从茅屋中迎面走来两个穿着褐色麻布衣衫的中年人,一男一女,乃是专门在此看守谢家二老坟墓之人。
两人见谢轻舟来,俱是屈膝一礼,恭恭敬敬地将人引进去。
茅屋布置十分雅致,格局虽小,但装潢宜居。
谢轻舟向孟韵介绍了这两人的身份。
他们原先是长安近郊的一户农家,家中儿子生了重病,出门寻医途中意外遇上了巡视的谢老将军,请来军中名医救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是以,当两人得知谢老将军突遭意外,为报答谢老将军夫
妇的恩德,主动提出为他们守灵。
后来谢轻鸿驻守边境,他们的儿子也跟着在军中任职。现如今,当年病笃的幼童已是个得力的副将。
孟韵了解了前缘,斟酌着唤了一声“钟伯、钟姨”。
被唤“钟伯”的男子憨厚地笑笑,只道:“二夫人客气了。谢老将军对我们家恩重如山,能为他和老夫人做点身后事,是我们一家子的荣幸。”
“是呀二夫人,这是我们的荣幸。”中年女子接过话头,笑得一脸敦厚,“老婆子瞧夫人您模样生得和善,老爷老夫人见了您,必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