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梨花走后,韩国夫人盯着女儿离去的方向,美眸半眯,久久不能回神。
殿门大开,裹挟着微微寒意的春风拂过肩头,肌肤登时泛起一丝寒意,韩国夫人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瞬,身上立即覆上一张薄毯。
丹脂唇色浓艳,尽管上了年纪,比不得二八少女,韩国夫人笑起来时依旧风华无双,“你一贯贴心,不枉本宫看中了你。”
秋心原是长乐宫内的一个小宫女,因贴心机灵被韩国夫人选在了身边,短短时日便成了长乐宫内的一等宫人,韩国夫人身边首屈一指的红人。
“得夫人提携,秋心万死不辞,愿为夫人肝脑涂地。”
韩国夫人抬袖掩唇,“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我可舍不得你为我肝脑涂地。”
话锋一转,韩国夫人又道:“太子那边可要盯紧了。”
秋心笑道:“诺。殿下说让夫人您放心安胎,鸿胪寺那边的事一切有他来办。”
*
凤仪宫。
贺兰梨花到时,皇后正在午憩。宫人回禀公主和轻熙娘子在凉亭内说话,贺兰梨花便提裙移步去了凤仪宫后花园。
蛱蝶穿花、蜻蜓点水,大朵大朵的牡丹在园中怒放。从入园到凉亭,沿路布了十二盏硕大的琉璃灯,日光之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五彩亮斑。亭下荷叶初绽蕊,条条游鱼在叶底嬉戏,香风吹起正捻着鱼食的衣裙一角,谢轻熙凭栏一笑,碎发迷蒙了如玉般白皙的脸颊。
“前些日子你病着,阿弥陀佛,可算是见到活蹦乱跳、精精神神的谢三娘子了!”
谢轻熙抿唇一笑,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慈爱的螽宁公主,风寒初愈的单薄身子在风里晃了晃,羞涩道:“殿下说笑了。哪怕看在您日日送来的那些补品的份上,轻熙这病也很快就好了。”
螽宁公主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浅抿了一点,笑道:“你阿兄历来最疼爱的就是你,如今他不在你身边,本宫定要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螽宁公主口中的“阿兄”,指的是谢家长子谢轻鸿,当朝驸马,也是西北赫赫有名的谢将军。谢轻鸿临行前嘱托过妻子,务必替他照看好自己这个未及笄的幼妹,所以,螽宁公主看在自己与谢轻鸿为数不多的夫妻情分、谢家驻守边关的辛苦和忠心的份上,始终做好了一个大嫂的职责,尽心尽力照看
好谢三娘。
是以,有些女儿家的悄悄话,谢轻熙或许对皇后不好开口,但对螽宁公主,却是有问必答。
贺兰梨花一贯知道谢轻熙与公主同气连枝,说难听点算是个哈巴狗、跟屁虫,公主丢根骨头,谢轻熙都能给叼回来。偏偏公主就吃她那套,面对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亲表妹,热络不及对谢轻熙的一半。
看谢轻熙笑得花枝乱颤的狐媚样子,贺兰梨花冷哼,得意什么。
“殿下金安。”贺兰梨花对螽宁公主施了一礼,对谢轻熙点了点头。
她虽娇蛮,礼数却是做足。
“郡主万安。”谢轻熙侧身福了福,贺兰梨花却不再看她,一味同公主天南海北的闲聊着。
贺兰梨花毕竟是螽宁的亲表妹,就算再不耐烦她的性子,螽宁也不好直接带着被“冷落”的谢轻熙离开。好在太子身边的宫人很快便来了,说是奉了皇后的命令,护送谢三娘子回府。
“也好,有太子送你,本宫也可放心些。”
贺兰梨花笑道:“这皇宫离谢府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殿下就这么放心不下谢三娘子?”
螽宁公主道:“轻熙及笄,母后心疼她,赐了几辆马车的赏,若没有太子统帅的羽林卫帮忙,她一个人可搬不走。”
贺兰梨花手指死死绞着帕子,嘴角勉强牵起,皮笑肉不笑。
她当年及笄的时候,姨母可没这么大方。谢轻熙不过一介臣子的女儿,哪里配得皇后如此看中。
等谢轻熙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贺兰梨花才将那些嫉恨的心思压下,向公主打听孟韵。
“殿下可曾见过谢二夫人?”
“哦,你说韵娘啊,没见过。”螽宁心知贺兰梨花对谢轻舟有怨,此番打听他夫人不知意欲何为,便好奇地望着她,等着下文。
“殿下,您既以公主之身嫁入谢家,又是长媳,这乡野女子真是好没规矩,难不成还等您去拜见她么?”
螽宁公主拧着眉心,“那依你之见……”
“殿下不用亲自出手,免得失了您的身份。董嬷嬷就在谢府,何不让她收拾收拾这无礼的女子?”
螽宁眉目一凛,冷言拒绝道:“不必。本宫最近没空见任何人。”
她是公主,真想惩罚谁,光明磊落惩罚便好,何必私下使这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