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说的不错,他的确是那种受伤了宁肯默默医治,也不愿说出来的人。若不然就是伤在背上,自己不方便涂药。
既然如此,便让胡伯来吧。
胡伯力气大,同为男子,擦药油也方便。正好也借胡伯的口,说出今夜他不得不在主屋住下的原因,免去了自己对上谢轻舟的纠结。
孟韵点点头,短短的一瞬心中便有了主意,她把药罐捧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脑中之法甚是可行。
有了方向,孟韵转头对青幺小声道:“你去把胡伯唤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气声随着炭盆的热浪袭来,侵入谢轻舟的耳里,他阅览册子的视线随之一停。
光影阴暗处,被茶水润泽的殷红唇瓣翘了翘,食指慢慢地摩挲着粗粝的纸张边缘,指尖感受到星星点点的疼。
上个药而已,怕得跟洪水猛兽似的,真当他谢轻舟会趁虚而入,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么?
谢轻舟闻言长叹了一声,指尖拨过一页,却是心不在焉。
他也确实让人不能放心。
屋外雨势一瞬间变大,豆大的雨珠敲得屋顶噼啪作响,像是万千的豆子齐齐从豆荚中迸发。
青幺一时没听清,伸长耳朵问道:“夫人说什么?”
孟韵一字一字咬着,轻声道:“胡、伯,去找——胡伯。”
“这么晚了去找胡伯?”青幺揪着手,表情有些犹豫,“夫人,我方才路过胡伯屋外,见屋中灯都熄了,此时怕已熟睡。有什么事您吩咐青幺去做吧。”
“啊,这样么?”孟韵放弃了让青幺去找来胡伯的想法,将手里的罐子递给她,指着谢轻舟道:“这样吧,你去问问大人,看他哪里要擦点药油。”
“胡闹!”
谢轻舟不知何时拿起了另一本册子,看着像是地方呈上来的税本,上面应该写了些不中看的东西,才让他忽然发了一通脾气。
青幺见状忙将孟韵拿着药罐的手推了回去,“夫人,青幺该去收拾净房了。”说完便快步进了帘后。
“哎,回来、回来!”
“你们在说什么?”谢轻舟像是现在才听到二人的动静,抬起头来明知故问。
青幺的袖子像滑鱼一样在她手里溜走,孟韵暗暗咬牙,脸上扬起一个勉强的笑。
“我让这丫头去收拾后头的净房,一会儿再过来给郎君铺床。”
谢轻舟看破不说破得“哦”了一声,忽然把册子放下,揉了揉适才错位刚接上的肩膀,眉间适时显露些许痛楚。
孟韵忙端着药油罐子,小步朝谢轻舟挪去。
离得远时,蒙蒙烛光模糊了些许孟韵的眉眼,遮掩了五分怡人丽色;等人近前来,才能看清她脸上被光晕染出来一层薄薄的光辉。
贝齿和珍珠一样洁白明亮。
孟韵不由分说将他牵到美人榻上,直接上手拉松了他的斗篷带子,“郎君快坐下,我看看你的伤处。”
“你这是……”谢轻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惊讶于对她大胆的行为。
为了不让孟韵回过神来时觉得羞愧,谢轻舟捉住她欲要扯开自己中衣的双手,温柔矜持地将她推开,声音里憋着笑。
“我自己来。”
“嗯、好……我去取棉团。”
孟韵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忙将药油塞到谢轻舟手里,转身去药箱中翻找棉团,趁机大口呼吸几下,让自己彻底冷静。
孟韵的身子久久不动,谢轻舟抬眼看向她的背影,出声问道:“还没找到?不用那么麻烦,你用手给我揉一揉吧。”
孟韵忙拿着棉团回来,“找到了,这就来。”
谢轻舟已将一侧衣领拨开,雪白的中衣与肩颈处一大片青紫形成鲜明的对比,孟韵一怔,浸满药油的棉团落了一滴到了谢轻舟肩上。
“韵娘?”谢轻舟见她久久不动,出言唤了她一声。
他又偏头去看,视线正好对上一双湿润的眼眸,怜惜、心疼、敬重、亦或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其他情绪……一一流淌在望向他的那道目光里。
孟韵娘,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你心里明明就有我。
谢轻舟清楚明白这一点,有恃无恐地望着她一笑,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故意展露天真。
“我一时失神,郎君勿怪。”
孟韵眼神一动,压下心中纠缠复杂的思绪,手上动作一刻不停,拿着棉团在肩颈上来回擦拭。
丝绵柔软,药油润.滑,二者相处如鹅毛搔手,在肩颈处激发出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痒意。
谢轻舟犹觉不够,按住她放在肩上的手,重重地摩.擦着皮.肉。肌肤相.贴,灼人的温度从指尖逆流往上,谢轻舟掌心的薄茧磨着她的手背,孟韵能清晰地感知到谢轻舟的脖颈处每一条肌肉是如何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