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抬脚时一直发抖,踌躇无助之际,谢轻舟起身让她,指了指空着的被窝。
孟韵既然想躲焦文俊,自然也没有矫情,整个人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老老实实躲在谢轻舟身后。
她自诩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此刻被浸在浓厚的男子气味中——不香不臭,但是具有强烈的侵略感,仍然不可控制的红了脸。
孟韵站稳了脚,低着头对谢轻舟道:“多谢大人相助。天色已晚,韵娘不便在此,这便告辞。”
“慢着。”谢轻舟叫住了她。
孟韵红着脸回头,“大人还有吩咐?”
谢轻舟淡笑,“吩咐没有,但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娘子。谢楼——”
“哦哦哦、”谢楼被喊回了神,收起了原先八卦的心思,掏出腰间一个小绿瓶,送给了孟韵。
孟韵捏了捏这个小巧玲珑的瓶子,疑道:“这是?”
“祛疤的,算是我的赔罪。”
孟韵脸色腾地涨红,说什么也不要这块烫手的山芋,将瓶子又放回了桌上,急匆匆道:“多谢大人,这东西韵娘拿不得。”
说完,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轻舟目光幽幽,看着孟韵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第6章 日后怕是无缘再见
“快,是夫人回来了!”
青幺和孙妈正从院中往外走,一抬头,孟韵已经站在了廊下。
雨水泅湿了鬓角发沿,冰冷地贴在脸上,孟韵双眼无助地看着孙妈,顿了顿,然后扑上去紧紧抱住。
孙妈忙搂住孟韵,拍了拍后背安抚,环视四周,警惕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咱们进去说。这里呀,它不是说话的地儿。”
从小就护着孟韵,一路看大的孩子被欺负成这样,她心里如何好过?
半搂半抱地进了屋内,青幺赶紧拿了干帕子替孟韵擦身。
好在除了头发外,衣裳还干爽,倒也不用额外换身衣裳。
孙妈也上下检查着孟韵,无意间捏到了孟韵的胳膊,疼得她轻轻抽气。
“怎么回事?青幺为何没说给我听?”
孙妈没理青幺的解释,不停翻看着孟韵的胳膊,确认只有这一处伤痕,才眼含着泪花,一屁股坐下。
其实青幺说了,只不过孙妈没想到焦老太下手尽然如此狠心,硬生生把一块好肉打出了疤!
这是连脸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想要用打人来捂嘴吗?
孙妈气得腿疼,青幺忙上前给揉着,孟韵也一并上前帮忙。
“娘子啊,我老婆子这是给你指了一条错路啊!”
孙妈心寒摇头,内心悔不当初,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了焦家这么个玩意儿?
真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载了个大跟斗!
孟韵不想看着老人家替她担心,忙擦了擦眼泪,道:“孙妈也别太过生气,木已成舟,我恐怕是拦不住焦家娶玉珍了。”
此事若仅仅由焦母提出,她还可想法子推诿;但焦文俊已经向自己示威,玉珍既然与他有了首尾,恐怕她是不点头也得点头了。
“那娘子想怎么办?”
孙妈一直以来都唤孟韵“夫人”,不外乎就为了照顾焦文俊情绪,眼下已然闹成了这样,她便也不顾这些虚的。
青幺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孟韵。
孟韵感受到了孙妈和青幺的支持,会心一笑,同时握住二人的手,轻轻点头。
“容我再想想。”
方才回来的路上,孟韵吹了一路的冷风,躁动不安的心已经平静了大半。
她初来焦家不过三年,丈夫婆母便要纳妾。就算是在焦家族老和里正面前,他们于情于理都要矮上三分。
况且这三年来焦文俊甚少与她同-房,焦母美其名曰要让自己儿子再考一个功名,不可因儿女情事耽误,殊不知是否早盘算好了今日之事?
孟韵叹气,闭眼不愿去想。
若真计较起来,她怕是连最后一丝想要留下来的想法都没了。
可若不留在焦家,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夫家、娘家……流落到哪儿算是家呢?
孙妈见她眉间似有忧郁之色,刚想出声安慰,忽然想起了午后似乎有人送了一堆眼熟的礼品来,忙起身翻找,一瘸一拐地放到孟韵面前。
孟韵正疑惑着,忽然看到礼品中压着的信纸,一将其打开,泪水便泄洪似地止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认得这字,是她爹孟秀才的字!
滚远的一滴泪滴在“吾儿亲启”四个字上,青幺也红了眼,感慨道:“老爷夫人总算给小姐来信了!”
以往家中收礼品,总要放在焦母房中,也是这一次不同之前,涉及到各家的回礼来往,焦文俊才千叮咛万嘱咐要放到孟韵房中。
就是这个意外之举,总算没叫她们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