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听南:“……”
又不是她的手下,谁手下谁知道心疼,反正她不洗,这个天,她怕冻死在水里。
顾砚时余光扫见她气鼓鼓的脸,浮起个转瞬即逝的笑。
“放心,不是让你洗的。放着罢
,一会儿有用。”他倚在窗边,手中握卷,轻轻地翻。
这人又逗她,就会逗她。
岑听南凑过去:“所以这么晚了,你还在看什么呀?”
顾砚时随手将卷宗递给她。
“泉定府这边最近出了桩奇案,来之前郁文柏给我的。你看看。”
岑听南只看了一会儿,便蹙起眉:“一月内接连失踪了十一个女子?!”
“这才是你来泉定府真正的目的罢?”岑听南不解,“查案这事,不应该郁文柏自己来么……怎么你一个宰辅,什么都要管。”
顾砚时又塞来一卷名册:“他得替我着盯端王,我们来泉定府,上京城里藏着的人才好放松警惕。”
“他帮我,我也就替他查一查。”
岑听南接了句:“……你们俩关系倒是好。”
顾砚时:“如何,发现奇怪之处了么?”
岑听南托着腮想了会儿,将手里名册反复端详,终于发现不对劲:“失踪这件事虽然发生在泉定府……但好像失踪女子籍贯都是新川郡的人,上溪郡一个都没有。”
这出现在两郡交汇的地界就太奇怪了。
“泉定府特殊,自古便由两郡分治,咱们在的这处官驿,恰巧横跨两郡边界,娇娇儿猜,今夜会不会发生些有趣的事?”
顾砚时垂着眼皮,睨向窗外:“更深夜重,也该来了。”
岑听南半信半疑地等了一会儿,一阵呼救声果然由远及近地划破长夜!
“救命啊啊——有没有人!救救我,有、有人想掳走我!”
岑听南透过窗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慌不择路朝前疯跑,她衣衫不整,好似被人撕扯过,面上俱是惊恐神色。
她的身上有血滴落,滴滴答答落在雪地里,蜿蜒出一片赤红,宛如墙角盛开的红梅。
鲜艳得骇人。
岑听南愣了:“……不救她么。”
顾砚时放下卷宗,唇边扯起讥讽弧度:“当然——得救。”
第68章 寒梅最堪恨
话音刚落,驿站里便窜出一条持剑的人影,奔袭在雪地上,寒芒乍起,三两下便将追赶女子的黑衣人击退。
岑听南透过三楼的窗户看得清晰,那人是和顺。
“他身手可真好。”
顾砚时却“啧”了声,有些讥讽:“也不知是谁的人,这戏做得,可真是敷衍。”
岑听南恍然,心想是敷衍,那黑衣人远远坠在女子身后,不疾不徐地,似等着人出手。见和顺一来,片刻都不多纠缠就撤走了。
倒真像刻意做给他们看的。
“那这女子……”
顾砚时修长的手指捏着眉心:“瞧瞧先。”
和顺把人带了上来。
是个生得很清秀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一张素净小脸上写满仓皇。她的衣衫被人扯破,半截小腿露在外头,泥沙与血痕将白净的腿弄得脏污。
见岑听南瞧着她,女子抽噎着瑟缩。
顾砚时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须臾便移开了。
岑听南心软,主动用自己的大氅包着她,轻声安抚:“姑娘别怕,你是何方人士?追你的又是何人?”
女子抽泣半晌,渐渐止住哭:“我叫徐素,从上溪郡回新川郡探亲,要穿过泉定府从西边走到东边,不过是进城晚了些。没想到……”
盛乾朝不设宵禁,是以夜间出行的女子虽然不多,却也是有的。
探亲路上耽搁,进城晚了遇上歹人,听起来也合乎情理。
岑听南蹙着眉头想会不会是顾砚时弄错了。
“新川郡近日失踪案频发,姑娘可曾听说?怎么这时节回来?”一直未发一言的顾砚时突然开口。
徐素眼神闪了下:“我从上溪郡那边过来,山迢水远,未曾听说……否则我一个弱女子,再大胆也不敢深夜独自进城,宁愿在城外山神庙凑合一晚。”
顾砚时似乎是笑了下。
“姑娘回乡探亲,你的行李呢?没带些上溪郡的特产?”
徐素:“……都被黑衣人抢走了。”
顾砚时唇边笑容愈大:“还是个嘴馋的歹人。”
岑听南:“……”
这人舔一下唇能把自己毒死。
顾砚时叫来和顺:“叫驿卒给这位——”
岑听南适时补上:“徐素。”
“哦,对。”顾砚时弯了弯唇,“给这位徐素姑娘准备一间厢房,正好,这桶热水放温了,给徐素姑娘抬至房里让姑娘用罢。再叫玉蝶给姑娘上点药,一个小姑娘,血腥味儿重得像重伤不治似的,晚上该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