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湛的吻落下来时,她也没有躲。
可她恨自己没躲。
她在那个吻里尝到了别人的口脂味。
雨声将孟瑶光的记忆拉回,她扬起头,在一室孤寂中轻轻开口:“将窗外的桂花折了,放进花瓶里吧。”
这剩下的几分绚烂,能留一时,便留一时罢。
如今的她,只希望他们中还有人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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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时这几日过得并不清净。
一场大雨,寒意浸人,岑听南就缠绵地病了起来。
他一向知道她体弱,却没想到娇成这样。
不过是在宴上吹了会儿风,雨甫落下,他便为她撑了伞,大半的伞兜头罩着她,顾砚时确信半点雨都没让
她淋着。
结果自己这湿了半边身子的人没事,她却病倒了。
前线的战报流水一样送回来,李璟湛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将所有折子都扔给他,已经好几日没上过朝了。
换做从前,顾砚时一定选择住宫里不出来。
可如今……
顾砚时叹口气,将折子都扔到一边,从琉璃手里接过温热的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
“再寻些蜜饯来吧,你家姑娘是个娇的。”
这么苦,喝得下去就怪了。
榻上的人这会儿退了热,可脸烧得红扑扑的,泛着不正常的粉,唇上因发热起了干壳,瞧着脆弱可怜得紧。
顾砚时坐在榻边,将她从榻上捞到自己怀里靠着,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轻声唤:“娇娇儿,喝药了。”
岑听南半梦半醒应了声。
屋外草木摇着,桂花细碎地落在地上,雨水声繁而绵密,落在屋檐青瓦之上,落在院中石椅上,落在枝头上,敲出高低不一的动静。
孤寂冷清的秋意顺着这声响爬进屋里,爬进冰冷的被褥里,冷得她一阵阵寒。
这几日都太安静了。
只有偶尔书页翻过的声音响起,抚慰着她的冷。
岑听南在梦里头都在想,这声音是谁。爹爹吗?他不看书的。岑闻远更不可能了。娘亲倒是喜欢看话本子,可若是她在,不会这样安静。
她会坐在榻边给自己念话本子的。
岑听南有些委屈,从前生病,每个人都守着她,她身边有好多好多的爱。
怎么这次没有了。
她烧得有些糊涂,记忆断断续续,只迷蒙中觉得似乎有人塞了汤婆子到她的被窝里,烫得她整个人都缠了上去。
很舒服。
眼下又被熟悉的汤婆子一烫,她终于有些艰涩地睁开了眼。
“醒了?把药喝了。”比秋意还凉的声音,冻得她抖了抖。
本能地朝身后的热源缩了缩。
人形汤婆子更紧地箍住她:“还冷么?”
岑听南茫然地避开眼前黑乎乎的药碗,回头去看。
琥珀色一双眼,冷清却俊逸的眉目,不咸不淡地注视着她,像剔透的琉璃。
“冷。”她撇撇嘴,整个人环了上去,“抱我嘛。”
委委屈屈地腔调,瞧着还没清醒似的。
顾砚时眉头一挑,将药碗放到一边,掰直岑听南身子,问:“我是谁?”
“顾砚时。”她答得乖巧而温顺。
顾砚时沉默了一会儿,才从喉头溢出一声满意的‘嗯’。
“是大坏蛋。”她继续道,双眼无辜地眨着。
顾砚时被她气笑了,抚在她头上的手一时僵住。
“也行。”好歹没将他认成别人。
但喂药时就没那么温柔了。
“喝光。”他用了点力,有些强硬地将她嘴掐成一个圆形,就想往下灌。
“不要!”岑听南扭着身子,全身心地抗拒,“好苦。”
顾砚时不为所动:“给你备了蜜饯,喝完才能好。”
岑听南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神情:“可是真的很苦嘛,顾砚时,不喝好不好?”
她语气娇娇软软的,比从前被欺负时更糯,顾砚时没见过她这样。平日里的她虽然娇气,但大体上总是成熟的,甚至有些端着的,明明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却硬要逼着自己拿出主母的派头来。
这会儿病糊涂了,反而透着点不管不顾的憨。
顾砚时倒觉得同她的年纪更衬了。
小姑娘不就该这样,多可爱。
反正有他在呢,天又不会塌。
顾砚时扯了扯唇:“好。我帮你变甜,你乖乖喝下去好不好?”
岑听南茫然地眨着眼:“那你不要骗我哦。”
顾砚时耐心极好,嗓音也温柔:“保证不骗你,把眼睛闭上。”
小姑娘被哄骗着,呆呆愣愣闭了眼。
下一刻,温热却霸道的气息将她缠裹,带着苦味的唇舌撬开她的齿关,柔软的舌寻到她的交缠着,逼迫着她仰起头来,液体从他口中渡了过来。
带着苦,带着甜,带着她尝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