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坐在床边，双脚垂落踩在地毯上，头微微垂着，周嘉先走过去，将温水和药瓶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坐在她的身边，柔声道：“眼睛一闭，咽下去就好了，要是实在难受，哥给你抱抱好吗？我们忍一忍。”
林絮闻言，侧了下身子，埋头双臂直接环抱住她哥的腰，头轻轻撞了撞他的胸口，“哥！”
周嘉先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背部，低声诱哄道：“我们小絮是乖孩子，对吗？”
“知道了……”林絮抿了下唇，深深嗅了一下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才抬起头来，“吃就吃。”
周嘉先立刻伸手将水杯和药瓶拿了过来，他倒出药放在手心上，凑过去她嘴边，林絮低头凑过去，舌头卷起药片，再接过他温水直接吞服了下去。
生理性地干呕开始发作，周嘉先见她眼眶都慢慢变红了，立刻将人揽在怀里，轻轻帮她顺着气，“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啊……”
“哥……”林絮轻声呜咽着。
“嗯，哥在呢，很快就好了啊！”
“哥……”
“不难受了啊，不难受了……”周嘉先哄道。
夜色昏沉，窗外凛冽的冷风呼呼吹着，室内的暖色灯光柔和，催得人昏昏欲睡，特别是刚吃完药的林絮就靠在周嘉先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周嘉先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越来越规律，身体的重量慢慢全部靠在了他的身上，便知道她是睡着了。
橘黄色的灯光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那束火红鲜艳的玫瑰花上，她向来喜欢鲜艳生动的色彩。
周嘉先轻轻扶着林絮，让她躺在床上，又把被子给她盖好。
他垂眸望着白着一张小脸的妹妹小絮，许是刚刚生理性地干呕使得她眼眶溢出了泪水，现在泪痕还挂在她的脸上，眼睫毛上湿润着，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在梦中也难受着一般。
夜色静悄悄的，周嘉先坐在她的床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她轻薄的眼皮，顺势抹去她眼角的湿润。
一本被翻得有些破旧的《红楼梦》就放在床头柜柜子里，柜子抽屉没有关紧，周嘉先一垂眸就看见了。他眼眸一颤，过往的回忆倒带，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
“哥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红楼梦》的故事啊？”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林絮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彼时的他虽然也在课本上学过几个《红楼梦》的片段，但到底没有整本读完，因此某一天放学后他用攒起来的零花钱买了一整套的《红楼梦》。
大概是从小他就早熟、显得非常可靠的原因，他爸林浩很快就放心将妹妹小絮交给他照顾，他们夫妻俩去上夜班。
那时候家里就只有他和妹妹小絮，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天晚上他都坐在她的床边给她讲着《红楼梦》的故事，刚上一年级的她才堪堪认识了一小部分的字而已，都是他在看，他再讲给她听。
《红楼梦》讲完了，他也即将小学毕业，他还记得那一天，他讲完了整个完整的故事后，她说了那句话。
【哥，我们班的同学说我像林黛玉一样，是在说我和林黛玉一样会很早就死掉吗？】
当时的他满脸愕然，完全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听着他讲《红楼梦》的，如今的他想起这件事来，依旧满心懊恼，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鬼使神差下，周嘉先微微俯下身子，耳朵竖起，隔着被子凝神听着，当听到她规律性的心跳声时，他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呼出。
他伸手将她睡得微乱的发丝掖好，小絮，年年岁岁都要平安顺遂啊！哥别无他求了。
第15章 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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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寒假放假的第一天。
林絮醒过来的时候，周嘉先已经去上班了，她揉着眼睛站在房门口时看见对面的房间门开着却没有人。
“哥……”林絮下意识喊了一声。
刚值完夜班的林浩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小絮你醒了？快去洗漱吧，可以吃早饭了。”
“哦，爸，我哥呢？”林絮又问。
林浩抿了下唇看她，“你哥上班去了啊。”
林絮闻言，伸手拍了拍额心，她真是睡懵了，“我去洗漱了……”
饭桌上，林浩、柳垂影都稍显疲倦，医院值夜班虽然有时候不忙也是可以眯一会儿的，但到底不敢睡得深沉，早上八点值白班的医生过来交接，他们夫妻俩也就下班回来了。
早餐是周嘉先煮好，放在锅里温着的，林浩、柳垂影下了夜班就能直接吃上早饭，倒也不用再费心去煮了。
“把温水喝了，你哥倒好的。”林浩将桌上的水杯挪到林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