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苓正想着偷偷派人去送个信,骤然被祝云时说中后有几分心虚:“可是……”
“没有可是,”祝云时难得的强硬,“阿苓,你要是告诉他,我连你也不理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谢遥苓应下来。
看着祝云时仍是有几分气鼓鼓的样子,安抚道:“好了,我们在外头也逛了够久的了,不如回去吧,省的母后担心?”
“走吧。”祝云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谢遥苓挽着她,二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俱是神思不属。
*
回了宴席,宴中仍是一片喧阗,欢笑不断。
但祝云时却觉得难以将心思放在宴席之上。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被风吹得冰凉的脸,暗道,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姌姌,你没事吧?”
身旁的谢遥苓又忍不住担忧问。
祝云时摇摇头,瞥见苏毓烟的席位仍空着,眼眸暗了暗。
“没事。”
一定是因为方才阿苓
一直同她说谢星照对她有意,将她说得晕乎乎的,见了他们在一处这才生了些异样。
她分明一点也不在意谢星照,而且谢星照本来就是要婚配的,他们过了三个月便要和离了。
祝云时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
不过多时,苏毓烟和林若菡二人也回了席。
两人不知聊些什么,看上去很是愉悦,苏毓烟面上仍浮着两道红霞,眉目含羞。
祝云时将目光挪回,面前琉璃酒盏中盛着馥郁澄澈的梅子酒,她忍了又忍,还是拿起饮了一盏。
她饮得有些快,几盏落肚,腹中顿时冒起了一团火,往上烧了起来。
虽是赏雪宴,但天寒地冻的,倒也不能真叫女眷着了凉,因此亭边均挂着暖帘用以防风,亭中也烧着炭炉。
祝云时脸烧得更加滚烫。
一直关注着她的谢遥苓叹了口气,吩咐一旁的采枝:“你家郡主醉了,先送她回东宫吧。”
采枝看了眼正吃着茯苓糕的自家郡主,又看了眼坐在上首的皇后,面色犹豫起来。
“这……”
若要离席,按规矩应当先请示皇后,但她家郡主看着并没有想回宫的意思。
谢遥苓爽快道:“我去和母后说,你先扶她回宫。”
采枝应了一声,便要去扶祝云时。
这时,亭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高声:“太子殿下到——”
采枝动作一顿,祝云时吃着茯苓糕的动作也是一顿。
众人皆是一愣,今日的赏雪宴只邀了女眷,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
但众人只是愣了一瞬,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皇后下首的太子妃。
未受邀请,外头正天寒地冻,太子殿下会出现在此,明眼人都能想明白,必然是来接太子妃回宫啊!
“不是说太子殿下手伤还未好吗?居然亲自来接了,可当真是喜爱太子妃啊。”
“可不是呢,这才一会没见着人就想了,真真是恩爱,比我家那位可好太多了。”
“那阮夫人回府可要好生教导一番阮大人。”
“那可不,太子殿下事务繁忙都尚能爱妻如此,他们再忙能忙得过太子么?又有什么脸面推三阻四的?”
这一厢,谢星照正要给皇后行礼,便被皇后阻止了。
“阿照你手伤在身,不必多礼了。”
谢星照笑笑,站直了身子,立在亭中的身姿颀长挺拔。
“你来是接姌姌吧。”
皇后笑得欣喜,这些日子二人的相处她也是看在眼里,今日她还在同皇帝说,会不会这日子过着过着,便不和离了?
她又看向祝云时,欣然道:“姌姌,那母后就不留你了。”
祝云时脑袋晕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俯身来扶她。
温热随着那道好闻又熟悉的沉香缠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扶住了向她伸来的那只手。
那只手握在她腰间,雄劲有力极了,一用力便将她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人垂着头轻轻嗅了一下,忍不住皱眉低声道:“喝得不少,离了东宫就这么开心。”
一旁的谢遥苓也随之站了起来,担忧道:“阿兄,姌姌她……”
谢星照揽着祝云时,心中正烦闷。
表面上他手伤未愈,不能直接将人抱回去,可她饮了这么多酒,若吹了风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听见妹妹的声音,他抬目问道:“姌姌怎么了?”
谢遥苓看着安然靠在兄长肩膀上的祝云时,又想起方才祝云时威胁着她不许说出去的神情,到底还是闭了嘴:“没什么,回去路上小心些。”
谢星照“嗯”了一声,突然低低对正玩弄着他腰间玉佩的祝云时说了声:“别动。”
那声音虽听着强硬,却流露着藏不住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