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着别过头,“不吃。”
谢星照饶有兴致地笑, “真不吃?”
祝云时起了点气性, 鼓了鼓腮帮子没好气道:“真不吃!”
那一包糕点各式各样,想来是问砚拿捏不好谢星照的口味,便每样都买了一点儿,香甜浓郁的气息溢满了车厢。
祝云时忍得心痒,默默算了算份额, 打算回去就让小厨房做个一大碟,再配上她今日从
阿苓那处拿来的话本子,好好解解她的馋。
但那甜香实在勾着她的心魂,祝云时咬着牙不肯和谢星照开口。
在谢星照揶揄的目光下小郡主别过头,想开窗透透气。
她刚转到一半,那股缠人的香味突然放大, 紧接着下一瞬,她的唇突然被抵住。
是一块牛乳糕,还有……
他的指尖。
径直触到了她的下唇。
祝云时吓了一跳,不满地抬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看到谢星照变得逐渐幽深的眸子, 莫名觉得空气有些胶着起来。
还是谢星照率先移开了眸子, 像掩饰着什么一般,将那块牛乳糕往她嘴里粗鲁地一塞,姿态故作自然轻松:“想吃就吃, 我可没那么小气。”
祝云时被糕点塞了个满嘴,唔了一声连忙用手去接。
粗鲁,当真是粗鲁!
祝云时迅速将牛乳糕解决了, 等再抬眸时,便见谢星照一直揉搓着指尖,那架势看着都要磨出血了,而他的双耳也似染了血一般,红到了耳垂。
再接着,他又用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口,他今日穿了一身银白色滚金边圆领袍,更衬他通身贵气,便连此刻微松领口的动作都不失矜贵。
祝云时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看了看密闭的窗,再看了看那烧得正旺的炭炉,骤然明白过来。
他怎么比以前还要怕热了?
怕热还将炭烧得这般旺。
祝云时又从那油纸包里摸出一块桃酥,浓香在唇齿间化开,她暗暗扬了扬嘴角。
她朝车窗外喊了声:“采枝。”
采枝连忙应声,打开车门进来。
“娘娘,您寻我?”
祝云时指了指正中的炭炉,“炭有些烧完了,你再多加一些。”
采枝知道自家郡主一向最是怕冷,只当她是觉得冻,连忙照做。
可一见那炭炉中的炭很是充足,再一看自家郡主正惬意地吃着手中的桃酥,厚实的狐皮大氅放在一旁,不像是被冻到的样子呀?
但她不敢多问,只是依言照做,加好炭便关了车门出去了。
炉鼎加了炭,这下连祝云时都觉得有些热了。
她偷偷抬眼去看谢星照,正巧撞上他狐疑的目光。
“是觉得冷了?”
说这话时还在无意识地揉搓着方才碰到她嘴唇的指尖。
祝云时见他脸颊都染上一丝绯红,料想他定然热得厉害,这般一想她的那点子燥热也都不是事了,因为谢星照肯定比她更热更难受。
她故作抱怨道:“你这马车可真不够厚实,我总觉得透着风。”
她说这话时有些心虚,因为实际上她觉得谢星照的马车比她的马车还要厚实防风。
谢星照闻言皱起了眉,剑眉耸起如巍峨山峰。
这马车是他特地吩咐人打造的,用的是最坚厚维暖的紫檀木,车壁都厚厚地铺上了一层羊毛毯,更遑论炭炉中足足的红罗炭了。
他一上车,便是不燃炭都觉得热,因此他平日出门定然不会乘这辆马车。
都这样了,还觉得冷?看来回去还得再改良。
莫非是下面的人偷工减料了?
问墨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这个月的俸禄别想要了。
谢星照轻咳一声,将自己的氅衣递了过去。
看着自家太子妃瞪得浑圆的澄清双眼,他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披着吧,你要是冻病了,被问责的第一个就是我。”
祝云时惊讶地看着他,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谢星照误以为她冷,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开窗让冷风直吹她的脸。
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不要给我惹事”。
看来不过是关切到自身利益罢了,祝云时回过神来,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我才不要披你的衣服。”
话音刚落,眼前被带起一阵劲风。
谢星照的大氅厚实极了,压得她肩膀一沉。
她惊讶地转头,只见他利落地直接给她披完氅衣后,侧过头低垂着眼正给她系着领口的氅衣系带,根根分明的睫毛低低垂着,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覆下一片阴影。
他将系带紧紧系上,紧得她都觉得自己自己脖子有些勒了。
“祝云时,真不知道你这么硬气是和谁学的。”
系完氅衣,他嘲讽地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