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照瞧着那张被折叠起来的纸,总觉得有些眼熟。
下一刻,那张纸被展开,熟悉的字迹露了出来。
他呼吸一滞:“姌姌……”
是他写的和离书。
她保存得很好,和他交给她时别无二致。
就连落款处也是,只有他一人的名字。
她并没有签上自己的名姓。
也就是说——
他们并没有和离过。
巨大的喜悦如浪潮一般打来,谢星照有些说不出话来,正打算将她揽进怀中。
但喜悦还未维持几息。
下一瞬,只见少女提起笔,朝落款处而去。
谢星照反应迅速地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慌乱:“你做什么?”
他心中登时七上八下,百转千回。
难道她昨夜只是醉了酒,其实本来并不愿意和他欢.好?
还是说他折腾得太过?
谢星照顷刻判断出来,不可能是第一种。
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她分明就很喜欢。
那难道是第二种?毕竟她后头确实一直在向他求饶,抱着他的脖子又喊夫君又喊阿照哥哥的。
他缓着语气诱哄:“姌姌,我一时没控制住,毕竟……”
毕竟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而他又是刚尝其中滋味。
他抿了抿唇,又道:“下一次我定然收敛一些,你先将笔放下?”
祝云时摇头。
他慌了神:“姌姌……”
祝云时坚持道:“放手。”
谢星照抿了抿唇,缓缓抽回手。
祝云时毫无犹豫地在他的名字旁落上了她的名姓。
胸腔内又酸胀起来,谢星照呼吸凝滞,怔怔地看着她将名字写好。
祝云时将笔放下,提着落好了姓名的和离书,转身看他。
谢星照抿着唇,瞳孔漆黑,眼底全是落寞。
下一瞬,房内响起了利落清脆的撕纸声。
谢星照怔愣地看着她将刚签好的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祝云时将纸往地上一抛,利落道:“好了,扯平了。你撕过我的和离书,我也撕了你的。前尘往事,也都一笔勾销,以后谁都不许提和离的事。不过,你可不准再说要当我的亡夫了,”她嘟囔道:“堂堂一朝储君,开口就是那么不吉利的话。”
她说完,见谢星照依旧没什么反应,轻轻戳了戳他的腰腹,担忧道:“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我只是想让之前的事彻底结束,不是真的想和你和离,阿照,你……”
眼前一暗,他颀长的身影突然覆了上来,含住了她的唇。
未出口的话语化作呜咽。
意乱之间,她蓦地被扛在了肩上,随后又摔进柔软的锦被里。
他低声道:“再来一次。”
小郡主张口就要拒绝,但一个音节刚吐出来,就又被堵了回去。
等又折腾完一遭,窗外的天色都有些发白。
祝云时这回是真的没了力气,也不知他是被戳到了哪根筋,这回极其执着地逼她喊夫君,她不喊又不是,喊又不是,被折磨得够呛。
汗湿的额头被他极尽柔情地吻了吻,耳边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姌姌,我很高兴。”
祝云时闭着眼,愤愤地捶了他一下。
“你当然高兴了。”
毕竟累得动不了的是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天都快亮了还神清气爽的。
他轻笑出声,又抱了她一会,替她掖好被角,这才穿衣离开。
走出营帐,他顾忌着南安侯,特地绕了一条路往自己营帐走去。
脑里不断回荡方才祝云时撕和离书的画面,胸腔又怦然地跳动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谢星
照脚步一顿,便见不远处的黎明晨雾中,走出一个健实的身影。
南安侯脸阴沉得滴水:“殿下也起这么早?”
谢星照顷刻压下笑,端肃道:“是,祝伯伯也这么早出来散步?”
散步?
南安侯狠狠哼了一声。
“不知殿下昨夜是宿在自己帐子里,还是姌姌帐子里?”
谢星照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南安侯不悦道:“殿下,你和姌姌已经和离了,还请殿下克己复礼,在婚仪之前不要再逾矩。”
以前的事是被逼无奈,他管不了,后来想着索性都成婚了,他又和他再三保证会对姌姌好,甚至保证此生绝无二心,也不会纳任何女子,他这才放心将女儿交给他,让他改了口。
可眼下不同,他欺骗过姌姌,又已经和离,他身为父亲,自然不能再那般轻易地让这小子随心所欲。
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行。
怎知下一瞬,眼前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满面春风,笑容愉悦至极,就连打了胜仗,南安侯都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么开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