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垂着头并不敢再多看, 也不敢多言,只是战战兢兢的服侍姜窈穿好衣衫。
姜窈并没有见到橙黄的身影,她一颗心被提起。
刚想询问, 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传痛和干涩冲击着感官。
她失声了。
原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听见的求救声更是被湮灭在伤痕累累的身体里。
姜窈一瞬间的难过之后突然眉眼弯弯。
她想到的是这样就不用和沈昼雪有任何的交流了,最好他会因此厌烦自己,把自己赶出府去。
她下床去,先在一张纸上落下几笔询问橙黄的去处。
丫鬟得知姜窈失语之后大惊失色,她们一则是怕得了照顾不周的罪,二则也有些怜悯。
如果姜姑娘因此而遭到了大人的厌弃,一个已经失去清白的女子,失去了庇护,还被赶出去那下场定然十分凄惨。
有人站出来好心建议着,“橙黄姐姐去小厨房了,姜姑娘你现在还是多关心养护你的嗓子,等会奴婢再去给姑娘泡一盏橘汤。”
姜窈得知了橙黄的下落,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她不知道这些丫鬟们心里是如何想法,以为只是单纯的关切自己,心下感念又在纸上落下几字【无妨,多谢你们的善意,你们也大可放心,我定不会牵连到你们。】
——
沈昼雪看见她院子里的侍女过来时手中正端着一碗茶盏,氤氲的热气和茶香沁人心脾,他本以为是她又在耍小性子了,昨天他那样对她,有些脾气也是应当的。
他本意是想要告诉她,不能抗拒自己,她也没有任何的能力与自己作对,她的身和心都该在他的掌控之内,甜头和苦头端看她选择哪一种了。
他一会儿过去哄一哄,只要不过分,尚且在他容忍范围之内,他不会对她再怎么样了。
谁知听到的回复却是她再说不出任何言语。
茶盏没有拿稳,滚烫的沸水泼到了整个皮肤,登时红肿异常,沈昼雪没有顾及这烫伤,用长袖遮掩了,就匆匆的去请医师。
他昨天晚上明明收着力的,怎么会?
他在府里设了私刑,常常会亲自动手拷打审问,长年累月的下来,他手上自有分寸。
她怎么就失声了!
太医院里的那位女医师已经是老熟人了,见到他之后什么也不用说就开始收拾药箱。
沈昼雪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谴责。
他无心追究她的不恭敬,等她收拾好之后,带着人匆匆回府。
张医官走到姜窈面前,入目的就是脖子上的痕迹,她看了看沈昼雪,再看看姜娘子。
这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对有情人,更像是怨侣。
姜窈发觉自己与这位医师打照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同时也在她眼里也看到了无奈和心疼,好像只有女子能切身体会到女子的痛和不易。
张医官一面给姜窈检查,一面忍不住的劝告,“姜娘子发不出声音,是因为喉咙受到了压迫又惊扰了心神,大人的手段也该收敛一些,这小娘子是你的枕边人,不是你的仇敌和政敌,何至于如此?”
沈昼雪第一次听到教训的语气,偏偏他又反驳不出什么,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的,现在局面也是他造成的。
他只能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是暂时性的,还是她以后都不能发声了?”
“一般的突发急症都只是短时间的,姜姑娘需要先好好的养着,我先开一些养护的药和去瘀的药膏,等过段时间下
官再来看看。”
沈昼雪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吩咐人把张医官送走。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那伤痕,却因为她瑟缩的举动而生生止住。
他大可以不管不顾的直接去触碰,可看到她眼神里的警惕心中格外不是滋味,他做了一件蠢事,得不偿失。
他坐在床边盯着她脖子上刺目的痕迹看了许久,沉沉地吐出一口郁气,他承认是他急于求成失了分寸,他想要向她道歉。
“央央,昨天晚上是我不对,你刚才也听到了医官说的,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姜窈听着他的对不起心中起不了任何波澜,他对她说过多少声对不起了?
她记不清楚了,但每一声都在提醒着她,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伤害。
她垂眸,眼中的讽刺分外浓烈,一句话就可以轻飘飘的遮盖过那些伤害吗?这样的道歉可真是一文不值。
她看到了沈昼雪眼眸之中的愧疚,于是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勉力克服心中对他的恐惧,对自由的向往能够战胜一切。
利用这份愧疚也好,激起他心中对自己的厌烦也好,现在说不定是她能脱身的机会。
她走到桌案边上提笔落下几个字,【我已经失声,想必大人也不愿意同一个哑巴面面相觑,何不放过我,另觅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