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正有事,也不多缠他,乖顺答:“嗯,燃哥哥晚安。”
传讯珀的光暗了,阮棠收好,招手让那三人跟上。
她欲盖弥彰地下令:“无论刚才有没有听见,听见了什么,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说给你们家世子听。否则,本公主可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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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洛京邻国,其实也就雪域和漠原而已。
漠原已经多年未曾派出使者前来,所以朝晖宫里陈设布置都是投雪域国人之所好。
屋顶飞檐翘角,梁柱龙蟠虎踞,不见古董玉器。
有案无椅,只是铺一块赭红色毯,花纹精致繁琐,相当不拘一格的外域风情。
案上既不摆茶盏,也不置茶器,而是搁着许多泛出寒光的兵器。
阮棠被引着路带进来时,看见封戏卿坐于案前,正用绢布擦拭着一柄弓。
弓身莹光剔透,像以一块冰打造而成,上面未点缀花纹珠玉,干净无暇却十分漂亮。
看起来倒不像能取人性命的武器,更像是观赏所用,华而不实。
封戏卿目光专注于那柄弓上,不曾抬眼,“无锋,如何?”
被唤的是那名清癯瘦高的男人,他拱手回话:“殿下,九公主来拜见您了。”
什么拜见?明明是理论好嘛。
阮棠忍不住翻白眼。
这一幕恰好被封戏卿给捕捉到,他起身挂好弓,使一个眼色让无锋退下。
无锋忠心护主,阮棠没了他那无形的压力,直接开口道:“封戏卿,聊聊?”
“九公主想聊什么?”封戏卿笑得风轻云淡,仿佛并不在意被直呼其名。
阮棠双手环抱,音量陡高:“你送这么多丑风筝来做什么?故意膈应我?”
封戏卿坦荡摇头:“不,弄坏了你的风筝,我赔你。”
阮棠并不吃他这一套,“那是我亲手做的风筝,你
如何能赔?”
这会儿封戏卿反应倒是大了些,意外道:“你亲手做的?”
怪不得如此,奇特。
阮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说:“你明天,不,今晚,赶紧让他们把那些风筝弄走,晚上看着这些东西我可睡不着觉。”
封戏卿失笑:“九公主亲自来一趟,就为此事?”
“还有一事,”阮棠咳了一声,绷着张小脸,严肃问,“你白天,为何突然来扯我风筝?”
笑意还停在封戏卿唇边,他一怔。
这件事,阮棠也是静下心修风筝时才反应过来的。
如果封戏卿是单纯为了逗她而已,那还真是幼稚到无可救药了。
应该另有隐情吧?
她不管,长了嘴的,要问就问清楚。
封戏卿收敛笑意,认真道:“那上面有只虫子,我怕你怕。”
阮棠没想过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却下意识皱眉否认:“我不怕虫子。”
封戏卿挑眉反问:“当真?”
短短二字,皆是不信任的意思。
阮棠哼了一声,强词夺理:“那你说一声不就行了!”
当时那只虫子快爬到她手上了,说哪儿来得及。
不过封戏卿静静地没有反驳,而是问:“九公主还生在下的气吗?”
阮棠故作大方:“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计较。”
封戏卿正欲开口:“既如此——”
阮棠伸出手来,急急接上:“既如此,封戏卿,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按照系统的说法,得跟同为原书主角的封戏卿搞好关系,后期任务才能顺利完成。如果两人这次就能成为朋友,那不就是最好拉近关系的办法。
彼时,封戏卿正不解于阮棠何故突然就伸出手来,但看她满眼期待,仿佛被驱使一般,鬼使神差就将自己的手放了过去。
阮棠权当这是他同意交朋友的意思,礼貌地回握一下,刚要放开,却被紧扣住。
封戏卿眼神直勾勾看来,如一匹蓄势待攻的狼,沉声问:“什么意思?”
跟谢泠燃的清冷不同,他身上是有几分野性的,并不柔和,也不好糊弄撩拨。
“什么什么意思?”阮棠挣脱无果,干巴巴解释,“握手就是交个朋友的意思嘛,你来之前都没学学我们洛京的待客礼仪吗?”
“学了,但我不记得有这一条。”话虽这么说,封戏卿还是浅笑着松了手。
要是搁在以前,阮棠心里从没什么男女有别,也不会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对。
可此时此刻,她忽地有了种背着谢泠燃干亏心事的不安感,于是扯了扯袖子,遮挡住刚才被他拉过的地方,整个人也变得安分许多:“夜已深,我该回去了,就不多打搅了。”
封戏卿顺着她的话回道:“既知夜已深,九公主出来连个宫人都不带?”
阮棠早有了安排,“你的宫人不是要回雪棠宫拿风筝吗?就那个叫无锋的,让他护送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