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阮棠不由想,要是她也有灵力就好了。
就像那位不曾谋面的小师妹,紧要关头总
有办法联系上谢泠燃,好过她在这儿无济于事地瞎想。
正这么想着,手中传讯珀忽地亮起莹光,持续着并未间断。
阮棠记得,这代表有新通讯传入了,同样她也没忘上次接到通讯时是怎样尴尬的一副场面,这会儿磨蹭又犹豫。
但最终,她还是咬牙让系统帮忙接起了,不肯白白错失联系到谢泠燃的可能性。
传讯珀上沾了水珠,原就剔透的玉坠子更加清澈透明,里边的蝴蝶也焕如新生。
阮棠屏息瞧着掌心中的传讯珀,按兵不动,没有率先出声。
对面那人也沉默着不置一词。
如此能沉得住气,或许不是那莽撞的小师妹。
于是阮棠试探着开口喊:“燃哥哥?”
这回立刻便等来应声:“嗯。”
阮棠心下一喜,喋喋不休问道:“燃哥哥,你在江南怎么样了?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你遇见危险了,但梦都是反的,你没事对吧?”
耐心等她说完,谢泠燃才轻描淡写答:“无事。”
阮棠语气骤然轻松下来:“那就好,我可担心你了。”她心情全然放松,后背便懒洋洋往浴池边壁靠去,无意撩动了阵阵水波,涟漪轻荡。
这细微声音,谢泠燃并没有忽略,口吻似有疑惑:“九公主,你在何处?”
阮棠答:“我在宫里啊。”
谢泠燃道出判断:“你身边听来有水声。”
“你说这个呀,我正在洗澡呢。”
阮棠淡定自若,并不觉有何不对,还打算继续说。
“我昨晚——”可她嘴里刚蹦出一个字,传讯珀的光亮却陡然消失,速度之快,就跟擦枪走火似的,连点火星子都捕捉不到。
阮棠只是想顺道解释一下自己为何会大早上起来沐浴,再旁敲侧击引出昨晚做了个噩梦后,有多么担心他而已。
哪知真心还未来得及表露,谢泠燃便率先回避了。好不容易联系上的人,结果就说了这么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对谢泠燃而言,是君子端方,非礼勿听。
可对阮棠而已,就只真真是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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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空中有乌云蔽了月,晦暗不明,连一颗两颗星星也遍寻不见。
西南方向的小镇遵循时差没入黑暗之中,可四溢的妖气却比白日里浓郁百倍。
疫病极易传染,小镇外远远便用竹茅围住,严格控制了进出,几个附近邻镇还挨家挨户轮流派了男丁过来,不分白天黑夜地看护。
谢泠燃方一靠近,便有几人秉着火把出来拦他,正气劝解:“小公子,这镇上疫病严重,你若没什么要紧事,就请回吧。”
来了便没有回头的道理,谢泠燃立在原地不动,身姿施施然如松竹,视线往镇内探去:“烦请让我一条路。”
几人还在劝:“小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这镇子疫病没控制住之前,都是只进不出的。”
“多谢提醒。”谢泠燃点头,仍是要抬脚往镇内去。
妖物没除之前,他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
几人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见谢泠燃态度如此坚定,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一番犹豫过后,有人发问:“小公子可是有要紧事?是想找人?”
谢泠燃顿了顿,方答:“算是。”
同样是找寻,不过对象是妖罢了,这妖物躲在镇中,不入深密处,便不得斩草除根。
他心里当然也有顾虑,总之万不能说是有妖物作祟,否则会扰得民心惴惴,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知道真相对他们而言或许未必是好事。
局面已足够混乱,不必让他们再多添上琐屑的一笔。
那人继续问:“去了可会后悔?”
谢泠燃语气笃定:“无悔。”
那人叹一口气,“那便去吧。”
谢泠燃道:“多谢。”
听闻此言,几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那路是严密包围中唯一的入口,原该宽敞的大道被黑暗尽数挤压到了一处,景象滞闭。镇中无灯亮起,遥望过去,一片死水沉沉。妖物惯在夜间横行,因而夜晚也是除妖的最佳时机。
觉察妖气,乘风剑早已蓄势待发,那枚水蓝剑穗也便迎风招摇。
谢泠燃正抬脚迈步,忽有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手中放置一小骨朵儿垂丝白海棠,还是羞赧的含苞状态,几片绿叶盈盈。
另一位年纪稍长者好意地冲他开口:“小公子,带着这个。”
“这是作甚?”谢泠燃没有即刻接受那朵海棠,而是想问清原委。
“这是海棠,咱们洛京的平乐公主也赐名‘棠’,她出身时,天降大雪,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祥瑞。数十年来国运隆昌,可都是平乐公主带来的福气呀。带朵海棠,沾些小公主的福,就当护身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