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烧到中间一截,烛油滴入烛台,声响几不可闻。
可在这静谧室内,却同时落入两人耳中,叫人难以忽视。
声音很轻。
距离,也很近。
毫无征兆的,阮棠突然踮起脚尖,侧头,亲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天大的胆子。
或许是许久未尝到的冰糖葫芦甜得她心情大好,或许是明早之后便会和谢泠燃短暂分离,又或许是此时此刻的气氛不干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温软的唇畔擦过,谢泠燃呼吸一滞,后知后觉尝到了很淡的甜味。
收回的视线撞入阮棠睁着的眼眸之中,她并无羞怯之意,反而像在很认真观察他的反应。
哪怕看不见,谢泠燃也知道——
他不仅呼吸不稳,眼睫颤也得过分厉害,热意从脖颈蔓到耳根,再直扑上脸。
在这个亲吻里,输得一败涂地,模样狼狈。
阮棠心里数到十的时候,肩膀才被反应过来的谢泠燃用力推开。
明明亲得挺久了,她却有些意犹未尽,不能再多做点什么,实属可惜了。
“你——”谢泠燃心里是气的,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什么样的语言都无发道明阮棠的轻佻胡闹,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能对他做这种事的?
偏偏阮棠还兀自舔了下唇沿,不知羞地问:“燃哥哥,甜吗?”
第25章 狭路相逢 少年和谢泠燃分道而行
晨光泛着亮白, 雾霭未散,玄武道一眼望不见尽头。
一行人缓缓前行,脚踏青石板砖, 间错着发出笃笃的响。
朦胧雾中,响起阮平帝的声音:“泠燃君, 朕便送到这了。”
谢泠燃在一旁颔首:“陛下请回。”
他来时, 迎接场面盛大,人群浩荡乌泱。如今离宫, 为了便于行事,送行的只有几人而已。可人多人少,并不妨他心境仍旧澄明如水, 无波亦无澜。
出了玄武门,接下来的路由宫人领着,直至无法相送。
迈过最后一道城门便算出了宫, 宫人安静退至宫道两侧,谢泠燃脚步却停下了。
他伫立原地, 眸光微侧, 遥遥朝后望了一眼。雾散些许, 可长长的宫道仍旧空无一人,一如落空的情绪, 不知怅惘缘何。
“泠燃君, 可还有挂念之事?切莫耽误了出宫。”许久未见谢泠燃有动作,一位年长的宫人上前提醒。
听到“挂念”一词,谢泠燃拂袖转身,声线平淡:“无事。”
宫里宫外,同一片天色,东方新日初升。
谢泠燃的身影沐在朝阳里, 背上的乘风剑如获新生,盈满日华,剑穗和他发丝交缠不清,一块儿随脚步轻动。
城门缓缓闭合,皓空中却骤然划破一道娇声:“燃哥哥!!”
四野空旷,有回音荡起,扣在心弦上。
谢泠燃脚步顿住,转身循着声源仰头。
只见高高筑起的城墙沿,阮棠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双手还大幅度挥舞着,生怕他忽视那灰颓中盛出的一抹艳色。
她并没有失约,果真来送他了。
刹那间,心中的怅惘如雾一般散了。
只是这动作多少有些危险,她独自一人跑来的,万一失足跌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谢泠燃不耐眯了下眼。
隔十多米米的高台互相对望,两人的身影都在彼此眼中缩成小点,阮棠忽听见谢泠燃道:“回去。”
她一愣,这声音自脑海传来,跟系统的又很不一样,如清风拂过耳畔,近在咫尺。
阮棠自顾自点头,双手在颊边扩成一个半弧,扬声喊:“小九等你回来!”
这话说的,好像洛京才该是谢泠燃的归宿一般,周遭的宫人虽面上对此表现得无动于衷,但怕是很快便会有情报往各宫通传。
阮棠不好再以这种呼喊的架势说话,她拽出脖子上挂的传讯珀,告诉谢泠燃:“燃哥哥,等我看不见你背影了就回去。”
这枚传讯珀赋了谢泠燃的灵力,他不需要相同的实物便可听见阮棠说了什么。
于是他最后再深深地抬眼看去,像要定格这一画面,随即利落转身,沿原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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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渐明,落入庭院,继而攀上窗棂。
雪棠宫正因为九公主一大清早就消失不见而乱着,见阮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一宫的人瞬间心安下来。
阮棠平日里有多贪睡,宫人们都知晓,纵使爱玩也抵不过,谁能想到她一大早会自个儿跑出宫去。
棣儿替她添了件衣,忍不住口头责备:“九公主,您怎么又乱跑?”
“嗯。”阮棠没像以往嬉皮笑脸扯个理由出来,反倒失魂落魄地应下了。
见她眼睛有点红,棣儿不再作声,端了一直
热着的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