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序就这么不知不觉轮到了阮棠。
按照原先的安排,棣儿领着四个宫人往殿中央抬了个庞大物件,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物件看上去有半人高,又用红布遮挡着,似乎还挺神秘。
谢泠燃还是没有到场,阮棠兴致不高,无精打采地走到殿中央去。
阮平帝替好奇的众人发问:“小九,这是何物?”
阮棠行礼:“回父皇,自然也是乐器。”
随即,阮棠转过身,拽着红布一角,直接哗啦掀起来。
红布之下的“乐器”终于露出真容,由架子支立起几块薄铁片,中间堆放的物件似乎有些眼熟
,像放大了的手击鼓,另有两根细长的木棒,在一端绑上了红色丝缎。
原先这里,阮棠想的是,一定要用得意的眼神看谢泠燃一眼,并且不能太露骨,多少得带点轻飘飘的傲慢。现在好了,谢泠燃来都没来,这些精心设计也都白费了。
“这是……乐器?”这话是皇后姜琉莺问的。
阮棠回神,点点头,“皇后娘娘,小九这就表演给您看。”
虽然薛玉漱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回都让阮棠留出个心眼来,但她还是觉得,皇后跟太子身上都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莫名让人亲近。
而且就算要留心,也该留心的是那个看上去就很疯的二皇兄才对。
棣儿搬来一把椅子,阮棠坐下,拿起那两根木棒,丝缎垂落下来,就像给她水蓝的浅色宫装镶了牙红的花边,恰到好处。
很有仪式感的,阮棠深吸口气,清空思绪,木棒在腕间翻了个漂亮的花。她抓紧,敲击下第一声。
金属铁片和木棒相撞击,声音介于清脆和沉闷之间,却很有冲击力,从耳膜逐渐贯穿到心脏,一时间看呆众人。
是了,阮棠表演的正是架子鼓。这儿没人见过,图个新鲜,就算她敲得再烂也没事。
不过好歹上一世也在学校文艺汇演上拿了个奖项,这回没有配乐,或许差点意思,但唬些看热闹的外行人应该不成问题。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紧接着,木棒又敲击下第二声、第三声……
阮棠手上的速度越发加快,敲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始终紧扣着一端激昂的旋律展开,反复更迭,那两根绑在木棒上的红色丝缎就跟着飘扬起来,颜色全晕在一块。
且这音律很有画面感,不免让人联想到立于战场之上的不败将军,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能从容应对,杀伐果决。
之前无论是阮卿颜的惊鸿舞还是阮温亭弹的古筝,都是由舒缓的节奏渐进高潮的。
阮棠的架子鼓却是一上来就先声夺人,把节奏推到一个很高的点,后面非但没有低下去,反而出乎意料的越来越高,越来越急!
最后,一曲戛然而止在意犹未尽的时刻。
阮棠收了木棒,甜甜笑开来,对着殿上呆愣的众人,大大方方道:“此曲献给——”
【警告!请宿主保持好绿茶人设。】
阮棠大脑短路一瞬,不太确定的语气问:“谢、泠、燃?”
她原想说的是“献给父皇”来着,可没想到半路杀出句系统提示音,让她自乱了阵脚。
——谢泠燃来宫宴了吗?
阮棠转头,朝钦安殿门前望去,谢泠燃正趁着夜色而来,同是水蓝色的衣袍映入她眼中,好像一湖明澈的水,温柔地袭上心尖。
即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谢泠燃脚步仍旧是不疾不徐的,自如地落座颔首:“诸位抱歉,在下来迟了。”
这般清冷如谪仙的人,永远克制端方到让旁人难以接近,大概也永远不会有失控的时候。
“不迟不迟,燃哥哥,你来得正好!”虽然跟阮棠预想的有些偏差,但好在还是给他演奏上了。
谢泠燃并未接话,却也未指责驳斥,只漠然移开和阮棠相撞的视线。
刚才敲架子鼓创没创飞全场不知道,但此声“燃哥哥”一出,绝对有不少人被创飞,因为阮棠很清晰地听见了几道倒抽冷气声。
又是公然献曲,又是“燃哥哥”的,怕是等今晚除夕夜一过,全洛京都会觉得她和谢泠燃关系不同一般。
阮平帝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他轻咳一声解围:“小九,你从何寻来此物?”
阮棠胡扯:“父皇可还记得,小时候送过小九一个拨浪鼓?不久前正好翻出这个旧玩意儿,如今有了机会,就表演给父皇看看。”
当然,能把架子鼓的设计图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来,纯粹靠她自己是不行的,这其中还找系统帮了点小忙。
“你说此曲是献给泠然君的?”听阮平帝这么问,众人原以为会触怒龙颜,没想到他只是四两拨千斤道,“小九,你好生偏心,那太子哥哥和其他诸位皇兄,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