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能说这些。
尤其这人还是梁砚西。
周围不知道是谁家放的烟花。
一束接着一束的烟火炸在后空上,给凛冬增添喜色。
梁砚西注意到她脸上那股坦然和疏离,似是做好了决定,明确到从没想过告诉他。
盯着她那双干净的剪水眸,梁砚西倏然低头自嘲地笑了声。
京市封城的暴雪夜那晚,酒店窗外的冬雪横冲直撞地降落,屋里电视不知道放着哪个台的电视剧广告,他们两人规矩地坐在沙发上。
后半夜很晚的时候,乔希没熬住困意,躺下来枕在梁砚西腿上,仰头看见少年的利落的五官轮廓,那双漆黑的眼睛有些朦胧,盯着他眨了又眨。
在少年低头看下来的时候,她勾住梁砚西的脖子,起身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
似是还记得他晚上的话,问他:“这个报答够不够?”
后来哪怕她回到南苔,他们之间也有联系。偶有拌嘴,但是聊得很好。
可现在,在冷冽的寒冬里,梁砚西只觉得她的那颗心比夜晚的霜冷温暖不了多少。
乔希的话不是很多,但梁砚西主动问过她什么,她就会回答些什么,句句都有回应。
她对他大方,甚至不惜以亲密的方式帮他解围。
但他妈的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乔希这人只是知恩图报,从前林薇给她带路,她就上去帮林薇解决不少麻烦,不惜给自己惹来麻烦。
陈雪纭给她瓶牛奶,她有什么好玩的都会想到那人,邀请她出来玩。
李东拾送去饮料,她也态度很好地对着他,哪怕他后续烦过她多次,她也没对人发过火。
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回去。
对谁都不例外。
梁砚西帮她收拾了李杨明那个人渣,所以她豁出去地替他挡酒。暴雪天封路,他出来帮她找了住处,她就乖乖送上来给亲。
她所有的回应,全是因为他妈的报答!
空气潮湿又阴冷,呼吸刺痛着鼻尖。
梁砚西低头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又划落在她那双略狭长的杏眼上,瞳仁黝黑,眼底干净得没任何杂质。
一腔怒气的拳头像砸在棉花上,她全然不察。
夜晚,周围放烟花庆祝的人更多了。
每个方向都有好看的烟火炸在高空,那份美丽又像流星划过一样转瞬即逝,乔希眨着眼睛,浓密长直的睫毛轻扇,她忽然主动开口:“梁砚西。”
“新年快乐。”
这个冬天,她又和梁砚西一起过了。
他们之间总像有道剪不开缘,他每次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毫无疑问和例外。
老城街破破烂烂,北风呼啸,乔希的祝福顺着冬风一起送过来,酥麻了骨骼。
这个潮湿的冬天太冷,而他们之间,总隔着一条细细的长线。
梁砚西从没走进她心里。
像她刚到南浔那会儿,对人态度生冷不接,随时做离开的准备。
到现在,她也是这样。
临近跨年的时间点,他们在深夜里相互对视着,白气在两人之间丝游,冬天冷得要人冻住。
是梁砚西先别开眼。
他的半张脸都藏在路灯的阴影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乔希眼前被他长长的影子掩盖,感受到冷冽的气息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他说:“乔希,要不要玩游戏?”
“我们再打个赌。”
没问题啊,乔希奉陪。
她想到方才朋友圈里看到洁白一片的雪,京市会下雪,苏黎世也有雪,但南浔没有。
这个春节过得有股生涩的冷,潮湿的气息很重,却没有一片雪花。
只用了片刻时间,她便出口刁难,“我赌这个春节南浔不会下雪。”
她说,“梁砚西,你输掉的话,这个寒假都陪我过吧。”
她用了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去刻意地为难一个人。
当时的乔希没有多想什么。
南浔的冬天太冷了,她就是想找个人,陪陪自己。
因为梁砚西出现了。
所以,她就赖上他。
乔希下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面,只露出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眨呀眨,她迟疑了片刻,态度松了点,给他留有一丝余地。
“梁砚西,你还要跟我赌吗?”
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已经麻木了五感。
梁砚西垂着眼注视着乔希,凌厉的下颚情绪微微松动,他忽然来了兴致朝她逼近。
“行。”
“但我赢了的话,我要你。”
少年漆黑的眼底还和从前那样自恃,抬着眉骨语气轻佻
,气势却很强,有股势在必得的协迫。
乔希听着他的话怔在原地,扑扇的长睫停止,呼吸在凛冬轻颤了下。
梁砚西全都纳入眼底,他低头靠近,带来一瞬强势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