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满昱带着鼻音应道。
“好点了吗？”
满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视线聚焦在他的左脸好一会儿，眉头慢慢地蹙起，眼眶又有隐隐变红的趋势。
他呼吸一瞬变得沉重，急忙撇开视线不敢再看。
见状，徐漾马上就明白了。
还没好。
还在被影响。
“没事的。”
他一边学着他之前那样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一边抚上左脸——上面沾着的是快要凝固的道具血。
……早知道就该在身上备着卸妆巾把这玩意擦掉。
徐漾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内心莫名地焦躁起来，脸上更是带上了不耐的表情。
之前从不觉得电梯上升的速度慢，怎么今天这么久还没到。
小细看出他的焦虑，小声安抚：“就快了。”
声音落下没多久，电梯向三人敞开大门。
徐漾实在是难忍焦躁，拉着满昱刷了房卡之后拽着人进了浴室，留小细在外头等着换下来的戏服。
“满昱。”
徐漾拿起一罐卸妆的东西举在他面前，用手点了点脸上的假血说道：“我脸上的，是假的。”
话音刚落，他就把盖子拧开，糊了一大坨抹在脸上胡乱地搓了搓，再打开水龙头让假血顺着水消失。
再回头看满昱的时候，他的脸和往常一样，再也没有红色的血。
“明白了吗？”
满昱恍惚地向前几步，双手捧上了他的脸。
是健康的徐漾。
刚被水冲洗过的皮肤散发着丝丝凉意，满昱盯了好一会儿才安心地闭上眼和他额头对额头，叹气道：“明白了。”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点起伏：“徐漾，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徐漾顺势抱住他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再害怕了。”
“那里的血太多了，到处都是。”
满昱放轻声音：“你那么痛苦，脸色白得让我心惊……你那时候痛不痛？”
“不痛。”
徐漾安抚他：“傻瓜，演戏怎么会痛呢。”
“你演技太好了漾漾哥。”
满昱低声道：“不好的事情越想越多，我差点就要走不出来了。”
他垂眸缓缓说着：“目睹你流血的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之前一个人在陌生地方听过的事件。”
“什么事件？”
“一些猝不及防的意外。”
满昱开口的时候有点哽咽：“比如、”
徐漾暗道一声糟糕，赶紧截断让他继续难受的举例，他捧着他的脸坚定道：“我知道了，不用比如！”
满昱微微颤抖着自嘲道：“我知道那些意外发生的概率很低，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原来我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满昱眼眶红红地看着他，满眼都是舍不得，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现给徐漾。
“我怕你离开我身边，徐漾，我好怕你在我没注意的时候遭遇意外。”
冰凉的液体从他的眼角坠落，浸湿了徐漾捧着他的手。
“我怕我来不及保护你。”
“我们之间……明明还没有做完那些我们想做的事情，我还没成为你骄傲的存在，还没正式见过你的家人，你没吃过我家人做的饭，我们没有一起旅行，没有订婚，没有结婚……”
“徐漾，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满昱哽咽着咬牙道：“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完成，我要和你一件件完成。”
“你不准食言。”
最后那句话，满昱咬字格外重，又因为泪水的缘故，声音颤抖着增添了几分无助。
总是在他面前和他斗嘴，爱趁机撒娇，喜欢坏笑着亲他的满昱，什么时候这样痛苦过。
他最害怕的，是他不在他身边了。
“……我不会食言的。”
徐漾轻轻擦走他脸上的泪，心底颤动，他勉强勾起一点笑意鼓励他：“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会做到。”
满昱点点头，泪水不断落下。
亲眼目睹爱人在自己面前离开的场面实在令人心肝酸得发疼，似乎睁眼闭眼间，脑海中的只剩下血泊里的人。
“那都是假的。”
徐漾出声打破他脑内的幻象：“我还好好的呢。”
徐漾松开抱着他的手转而捧着他的脸，两个人靠得很近，两双眼互相望进彼此的世界。
“你哪里胆小了，这就是林有的问题，你不用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
徐漾本就对今天林有的所作所为不满意，咬牙切齿道：“我还以为他会善良一些留喘息空间给我们，没想到拍爽了就不在乎我们死活了，真是十足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