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说得多不如做得多, 所、所以从今天开始, 我会、会努力改善自己这份怯懦, 努力像何冰哥一样成为你有用的助理。”
徐漾有点吃惊，大早上听见小桃的自省和他关于未来的决定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看向小桃，小桃直视他，抿着的嘴平得像一条直线, 眉头蹙起，鬓边还清晰可见有汗水滑下。
放在小桃刚入职和他出差那会，他连直视他的眼神都不敢。
徐漾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
他不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契机让小桃决定说出这些话。
他和小桃相处也快两个多月了，他知道他那份不同寻常的胆小怯懦是有原因的，他早已习惯。甚至想过小桃就这么一直做他文职工作的助手也挺好的。
抛头露面的工作就交给何冰吧。
现在小桃想主动打破这份胆小怯懦的封印，无异于主动走出心理阴影。
对比他之前的态度，这简直可以算作踏出了最勇敢的一步。
徐漾沉思，这段时间不就只是小桃和他一起去陪满昱拍综艺和处理工作吗。
“……满昱拍综艺结束后和您一起回来那一晚，新助理们和我说了一些你们在现场的事情，我觉得很感动。”
徐漾没听懂：“……？感动……？”
这其中有什么他没发现的玄妙之处？
小桃重重地点头：“感动你们两个之前的感情。”
他又说：“你们之间太好了，鼓励了我很多地方。”
“咳。”
徐漾有点听不得自己手下在面前说这种话，脸色发烫地赶紧说道：“好了我明白，跳过这段！”
“跳过不了，”小桃第一次反驳徐漾，他说，“我知道您可能听这些话会不太习惯，但这个很重要……我希望您能听一下我的想法。”
徐漾阻止的话一下哽在喉咙里，小桃一脸认真并没有在开玩笑。
稍微动脑想一下，他都知道接下来小桃说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是让他自己尴尬，还是让小桃有勇气走出阴影，这是艰难的抉择。
他要做一个好上司，还是做一个尴尬的好上司？
“……好吧，那你继续说。”
徐漾默默伸出手扶住额头隔绝小桃的视线，他说：“用词收敛一点，你老板我脸皮薄。”
“嗯。”
小桃说：“新助理们和我说，满昱他为了在您面前证明自己的感情，拿到了节目组当期的第一名，拿到了和您承诺的奖品。”
“我虽然没在现场，但看过之前的节目，知道节目组设计的项目都不算简单。他能拿到第一一定是做足了许多准备，下了很多功夫的。”
“不止他在努力，您也为了他这段时间在不停处理公司的事情和他个人的合作事务。”
小桃说：“我是您助理，和您一起工作的时候那些文件有多少只有我知道。您那段时间一直在熬夜，和满昱的作息一直都是错开的。明明是一个房间的恋人，却没几次碰面的机会。”
“如果我能更有用一点，能帮你处理更多的工作，你们两个就不会分开那么久。”
徐漾安慰道：“这算是不可抗力，别放心上。”
小桃摇头说：“不是的。您和满昱都在为了未来而努力，我也想作为助理帮你们，但是我……因为自身的原因，很多时候都在拖您的后腿。”
小桃垂眸说：“我不想再被您纵容，再拖你后腿了，老板。”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身的缺点：胆小、怯懦、畏缩。在成为徐漾的助理之前，在前司工作的时候他就经常被领导批评责骂。
没有及时给领导购买好早餐，他要被责骂；没有在一天之内做出方案，他要被责骂；没有在客户面前舌灿莲花也要被责骂；没在会议上准备好领导爱喝的茶水也会被责骂……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工作的日日夜夜，都充斥着前领导的批评。
有时候通宵留在公司加班，身边是空荡荡的工位，窗外是无尽的霓虹灯，热闹是别人的，他只有满室寂静和幽蓝的电脑屏幕。
连他的家都远在千里之外。
他在公司里看过许多次太阳升起的样子，那时的阳光并不灿烂，身边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层雾霾罩着。
太阳的光芒虽然很刺眼，但始终穿不透那层灰暗的阴霾。
他都要忘了没工作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成为光看领导眼色都一惊一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