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要不是昨日喝了点小酒,秦知夷当真不会那样冲动大胆。
但她喝酒从不忘事,也不会做自己不乐意的事。
罗大娘又问道,“夫人吃馄饨吗?这会下锅,等一刻就能煮好。早上大家伙吃的馄饨,汤底用的大骨汤。早市上的猪肉嫩,剁碎了包馅,吃起来很弹牙。”
秦知夷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就应下了,想起春根的长寿面,她又问道,“今日是春根的生辰么?”
“是呢,所以那皮猴子才央着我给他做长寿面。”罗大娘往灶下的添了一把柴,起锅烧水。
秦知夷问道,“总听你们喊他春根,春根姓什么呢?”
罗大娘看着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只是微微冒泡。
她话中慈爱地说道,“春根没有爹娘,也就没有姓,打小是个野的,在巷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秦知夷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问道,“春根是被拐来的么?”
罗大娘一面从盘里抓了十几个生馄饨进碗里,又将碗端放在灶台边,一面回道,“哪能呢,春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我是几年前逃荒来的,春根怎么没的爹娘,我就不清楚了。”
秦知夷心下微微惊讶,她平日不与食肆的雇工有什么交道,没想蔺九均聘的厨子和小二都是身世清苦的人家。
锅里水开了,罗大娘将碗里的馄饨下了后,突然问道,“夫人,您和东家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呀?”
秦知夷有些始料不及,“啊?”
罗大娘搓了搓手,有些羞窘地说道,“我和春根都是得了东家的幸,才能有地住,有口热饭吃,就想备点薄礼谢谢东家和夫人。”
秦知夷闻言轻咳了一声,“不必这样,你们都是正经做事领工钱的。”
不是秦知夷不想说,是她真的不知道蔺九均生辰。
生怕罗大娘又追问起来,秦知夷搪塞几句就离开了后厨。
她本想在楼下用过就上楼的,最后还是让罗大娘煮好了给她送上楼去。
经罗大娘一提,秦知夷也有些好奇起蔺九均的生辰来,。
她年初冬季末来的溪水村,这都又要过到冬天了,也没见蔺九均过生辰。
难道他是冬日里过生辰?
秦知夷起的晚,那碗馄饨混作早午饭一道吃了。
吃完后,她就窝在房里看话本子。
不知为何,话本子这会子倒是能看得进去了。
一两个时辰过去,话本子看得眼也酸涩,秦知夷打算下楼走走。
前厅里,蔺九均和春根他们还没回来,冷清得很。
她便想着出门,去四里街,去陈容鸢的医馆看看。
今日立冬,秦知夷出门时披了她新买的厚毛披风。
到了医馆外,秦知夷还没进去,就瞧见一辆两架的马车在医馆外停着。
待进了门,她又见医馆外间坐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面色十分着急的模样。
柜台边上陈容鸢的小师妹王若云在捣药,她见秦知夷来了,悄悄给秦知夷往里间使了个眼色。
秦知夷会了意,熟练地从柜台进了里间去。
里间,陈容鸢正愁眉苦脸地分着晾晒好的草药。
秦知夷褪了披风,调侃道,“外头有好生意等着你,你倒在这丧眉耷脸的。”
陈容鸢烦躁地甩了甩一根草药,说道,“哪是好生意,怕是来蹉跎我的,上次看诊时李老爷就差把我打出来了,那大少爷这回又请我去,我这正不知道怎么推拒。”
秦知夷挑了挑眉,说道,“是上次我在镇上遇见你时,你上李府看诊那次?”
陈容鸢点点头,忽而她又看向秦知夷,“哎,这不是有你吗?”
秦知夷,“?”
陈容鸢立时笑起,“对,这回你同我一起去!”
秦知夷嫌弃地说道,“不去,你们这不是牛车就是驴车的,可是累人,而且我对李家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秦知夷不是本地人,不了解李家,但她与李家那两位少爷有过一面之缘,只觉都是举止轻浮的人。
陈容鸢拽着秦知夷道,“哎,李家派了马车来接的,你进来没瞧见?我不去李家,是因为那宅子诡异得很,我一个人肯定不能再去第二趟。但是有你就不一样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眉宇充斥贵气,似是紫气东来……”
秦知夷眯起眼,冷不丁问道,“他们给你的看诊费出价多少?”
陈容鸢有些羞怯地比了个一。
“一两银子?”
陈容鸢摇摇头,说道,“是一两金子!”
秦知夷这才知道陈容鸢在这愁眉苦脸的,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想要推拒又舍不得,是这一两金子把这小财迷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