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识的乡巴佬。连祈神教派都没听说过吗?”
“祈神?”莫咒苦恍然大悟,“难怪了,你是去做了骗子教派的代言人,果然很合适。”
“骗子?”裘怜真冷笑,“不被眷顾的凡人根本不懂神的伟大!”
其实他也不相信祈神教派的神,但他不可能愿意在莫咒苦面前落了下风。
谁料莫咒苦忽然严肃了神色,“我当然知道。神明救过我。祂绝非你信仰的假神能比拟的!”
“看来你脑子也出问题了。”黑发少年讥讽道,“这一年那位神想必帮了你不少忙,才能让你平安活到现在。”
莫咒苦皱着眉:“裘怜真,我再说一遍,神明是存在的,你这样侮辱祂,会遭报应的。”这是他唯一崇敬的神明,绝不许被人无故侮辱。
“报应?那你倒是叫祂出来啊。”
黄发少年沉默下来。
裘怜真一看他这副样子,更加得意:“哈,谎言终于编不下去了吗?你可以开始求饶了。”
“我不知道祂在哪。”莫咒苦却同时开口了。
“什么?”裘怜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要继续这个无聊的谎话吗?”
莫咒苦:“我只见过他一次,神明救了我,我在那之后遇见了老师。但除了那一天,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哈,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时候。”让他看看这谎还能多离奇。
莫咒苦犹豫了一会,果真报出了个日期。
裘怜真一听却愣住。这日期他可太熟了,这不就是他日日夜夜都恨得不敢忘记的日子吗?那一天他遇见了金眸的恶魔,得到了力量。
等等?
他压低了声音,怀着不可置信的心态,重逢后头一次认真起来。
“莫咒苦,救你的神明,是不是白发金眸的少年形态?”
莫咒苦记不清那位神明的样貌,但这个形容他一听也反应过来:“你也见到了祂!”
这怎么可能?不,不对,神无处不在,同时救下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但为什么?
莫咒苦和裘怜真在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同一句质问——为什么偏偏是你?
“那位神明给了你力量。”裘怜真终于想通了这件他耿耿于怀的事,可他依旧忿忿,为什么偏偏只有他得到这样必须靠他人才能强大的力量。
“你的力量也是祂赐予的。”莫咒苦也想明白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这个场合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了。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是个秘密。”
裘怜真先打破了沉默,不得不叮嘱这和自己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你应该记得我的通缉令,那就是想要追寻神明踪迹的人发出的,除非你想找死,否则提及这件事,只会招惹祸端!”
“我知道。”莫咒苦总算知道裘怜真被通缉的原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裘怜真顿了下又问:“叶萤微……老师当年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莫咒苦抿唇,“我问过他该怎么控制力量。老师什么都知道。”
他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要是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裘怜真这么想着,也想这么嘲讽回去,可嘴唇动了两下,他终究是没了说话的心情。
或许时间还不够漫长,那个人曾经留下的记忆烙印还未消散,以至于提起,都像是在指尖被什么烫了一下,一碰就灼人的疼。
幼稚的吵闹暂停,同门的两人短暂的重聚,便没了话头。
和当初分道扬镳的无声一样,这一次他们也没有刨根问底,追问对方如今走在怎样的道路上。
他们不是能彼此问候关心的关系,不是针锋相对到你死我活的关系,也不是萍水相逢淡然如水的关系。
只是失去了关键的那个人后,他们连向对方询问近况,都变成一种奇怪的逾越。
所以什么都不说。
莫咒苦和裘怜真各自回到这场宴会中,避开彼此,宛如两滴不能相容的油和水,在这场热火烹调的宴会里静静沉浮。
宴会结束后,莫咒苦如愿收到了来自贵族的邀请,不止一封。
他们都愿意招揽他,提供给他各项优待条件,包括他需要的情报渠道。
但条件都一样。
他必须归属于贵族,成为他们驱使的一柄刀,无论做出什么指示都要听从。
“用自由换取情报?”
莫咒苦攥着那些邀请函,想要将它们扔进垃圾堆,脑子却一瞬闪过许多画面,他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什么,但终究没能将它们扔开,只收在了怀里。
再等等。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如果真的不得不这么做,如果……
可为什么那么多如果?他用力捏紧纸张,又不甘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