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琀看他一眼,随手往椅子上指:“坐回去。”
江牧野赶紧把屁股按回椅子上,嘴还是没闲着:“你别跳啊,这肯定有梯子,美女美女,你先别点了,你快找人给他拿个梯子,这么高呢,跳摔了怎么办?”
“拿梯子?这?没必要吧?”美女为难。
“别理他。”李琀对着美女道,“点天灯,点上他就老实了。”
“怎么点上我就老实了?”江牧野没理解,不过不重要,这会儿的重点是找梯子,他正打算再跟李琀和美女掰扯几句,余光扫见美女打开瓷盘瓶盖,紧接着,淡淡的清香飘飘洒洒溢出来。
等等,这个味道?江牧野脑子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有了软趴趴要晕的意思。
“一直没跟你说,天灯点的是尸油。你乖乖睡,睡醒我就回来了。”李琀看着江牧野,确认他虽然晕晕乎乎,但身体还稳稳待在椅子上,李琀这才回过头,纵身跳了下去。
江牧野:...
江牧野有心想喊,想把人拽住,也想冲去雕花窗前,去看看李琀到底有没有安安稳稳落在樊笼上,可是随着天灯点燃,淡淡的香味充满包厢,江牧野只感觉脑子越来越晕,晕到只想就这么闭上眼,昏昏沉沉睡过去。
可是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他还要等待时机打冷弹,他还要跟李琀里应外合拿人头,他还要...万不得已的时候亮出底牌,一命换一命呢...
来自灵魂深处的昏睡欲望和头脑中拼命想醒来的念头叫嚣缠绕盘旋,拉扯着神经,江牧野感觉头很痛,身体很痛,五脏六腑都好像跟着盘旋撕打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身体已经不是一整个,而是由各自为营的部位胡乱拼凑,现在这些部分各干各,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随着这种撕打感越来越猛烈,江牧野恍惚间甚至觉得每个细胞都痛到试图造反。
而在感受着这种几乎要把人逼疯的疼痛的同时,江牧野却又能清晰地听到外界的声音,随着李琀跳下,一楼传来阵阵欢呼,然后二楼的包厢也跟着欢呼起来,这种欢呼声持续了一小会儿,似乎要趋于平静,但蓦得再次拔高。
江牧野用疼痛中尚存的理智推断,这应该是姓夏的也跳了下去。
两个人都入场了,生死局要开始了,醒过来啊,赶紧醒过来,江牧野拼命告诫自己,再不醒过来,弹弓谁来打?里应外合谁来做?以命换命谁来干...
可恶的尸油...
为什么闻到尸油会晕?为什么天灯要点尸油?为什么李琀明明知道天灯点的是尸油,却不告诉他?
李琀...
李琀明明知道他大部分的计划,知道他买了弹弓,知道他想保护他,知道天灯点的是尸油,知道他闻到尸油就会晕,李琀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说,对,他还非要让他坐在椅子上,他明明就知道生死局开场他就会晕,他还笑着听他讲了那些计划,还若无其事陪他分析推演...
李琀...这个坏蛋...不,不是坏蛋...骗子
...骗子...李琀这个骗子...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什么,江牧野感觉眼睛涨涨的,鼻子也有点儿发酸,身体的疼痛还在持续着、叫嚣着,他甚至分不清这种疑似想哭的冲动是疼痛带来的,还是被骗带来的,亦或是李琀这个人带来的...
但他知道,这会儿不是感慨的时候,本来就晕乎乎所剩无几的理智,必须分给重要的事情,于是江牧野拼命压制住了情绪起伏,努力听着楼下的动静。
两阵欢呼过后,是铁笼轰隆隆的巨响,可能是开了门,也可能是整个打开了?江牧野这会儿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听勉强分出大概,无论是哪种打开方式,反正下一步都差不多,李琀和姓夏的在轰隆声和欢呼声中,走进了铁笼。
再之后,铁笼重新闭合,几乎冲破天际的欢呼声响起,江牧野明白,这是要开始了。
进去之后要怎么打?和人类世界中的拳击散打差不多?还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站着pk法术?或者突然现出原形,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咬?江牧野完全不清楚后续发展,甚至,他连李琀的原形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琀...李琀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连自己是非人生物这事都不愿意承认...现在又瞒了他天灯点的是尸油...李琀...这个骗子...
...骗子...
思绪随着眩晕感越来越飘散,江牧野试了几次,都没能将注意力拉回来,不行,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不能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