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野没接话。
“他是什么物种啊?”大妈又问。
物种这词,江牧野听着总觉得怪怪的,但理论来说,这词倒也没错,李琀虽然坚称自己是人,可无论是楼梯间咔嚓咔嚓啃纸人,还是喝了不知道被下药还是下蛊的水有这么大反应,都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李琀绝对是某种非人生物,生物嘛,用物种这词确实挺合适的。
但要说李琀究竟是什么物种,江牧野还真不知道。
大妈以为江牧野不愿意说:“没必要瞒着,大妈我在这岛上住了几十年了,每年开两次集,次次开集我都在这卖椰子,形形色色的也算见过不少,别怪大妈说话难听,你俩这情况一般都没好结果。”
“什么意思?”江牧野轻轻皱了下眉。
“你和躺椅上那个到底什么关系?”大妈没回答,反而提了个问题。
这个问题,江牧野偏偏也回答不出来,在假玄武墓之前,他并没想过俩人的关系,只是遵从本能想跟着李琀,后来在假玄武墓里,他忽然意识到就算自己想跟着李琀,李琀也是随时可能翻脸抽身的。
这么个认知挺让人有挫败感的,特别是对于之前22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江牧野来说,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江牧野选择无视了这个认知,但也是下意识的,他开始渴望找到某种捆绑方法,某种能把他和李琀紧密牢靠的绑在一起的方法。
恰巧在江牧野的常识中,还真有这么个方法。
想要紧密牢靠的捆绑,要么睡过,产生身体上的联系,要么领证,取得法律上的认可,而这两件事之间不但不冲突,甚至还相辅相成,所以把人吃掉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怎么都压不住,然而吃是吃了,结果却和江牧野设想中有着巨大出入。
在江牧野的设想里,要么李琀拒绝,把他捏晕或者骂一顿,这说明李琀不愿意和他有更进一步的、更紧密的联系,虽然令人难过,但也可以接受,要么李琀同意,这说明李琀对他是不一样的,不管怎么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可现在,睡是睡了,李琀却完全没表现出任何不同来,就好像睡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儿,小到不值得拒绝,也不值得为之变得更亲密。
看江牧野迟迟没有出声,大妈手上刷刷剥掉椰子外层青皮,嘴里幽幽叹了口气:“睡过了但没确定关系是吧?”
江牧野没吭声。
“对我们这些非人物种来说,睡其实和吃饭喝水一样,就是个生理需求,没什么特别的。”大妈剥开椰子外皮后,食指和拇指合起来一捏,徒手轻轻松松给坚硬的椰子壳开了个口,“他反应大成那样,不管是什么物种,都挺弱的,但你吧...”
大妈停止开椰子,认真看了江牧野几秒钟:“你我看不太出来,不过味道闻着挺不错,吃起来应该能挺补,他那么弱,想要套牢你可不就得使用点儿不入流手段么?睡一睡什么的多正常?大妈见过不少你们这样的,高高兴兴一起来,到了岛上才发现自己只是对方的食物,这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不光是食物,还被弄去卖了、换了更好的东西。”
“岛上还能买卖人口?”江牧野惊奇。
“能啊,但要去集市上,在集市外面不行,岛主管得严,连我这么个小摊位都要办营业执照,时不时搞个卫生抽查呢,别说买卖人口了,连椰子不新鲜都要挨罚。”大妈说着说着,顿住,继而无奈道,“你这小伙子,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大妈是看你人好,怕你被骗,才说这么些,要是他一直若即若离吊着你,时不时再咬你一口两口的,你自己也多长个心眼,别被吃了、卖了还帮着端盘子数钱的。”
“我长心眼也没用啊,我就是个普通人,我还能怎么办呢?”江牧野顺着大妈的话往下说,他有点儿好奇,想看看大妈说这么一堆挑拨离间的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大妈喜笑颜开,把开好的椰子装进袋子,从包里摸出张名牌,“来来来,给你这个,我和我家那口子也算有点儿门道,在散集有个铺面卖杂货,什么药啊枪啊蛊啊的,你只要随便买点儿就能防身了。”
江牧野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田叔解婶杂货铺,估计解婶是这个大妈,田叔可能是她老公。看来这个解大妈说了半天,是为了推销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