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斯朝着兰瑟伸出了手,这个拥抱代表着原谅吗?
不,坎特斯不知道,他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像这样做,他就这样做了。
模糊的视线中兰瑟看见了坎特斯伸出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感激涕零地朝坎特斯张开手。
“砰!”
一声枪响,在一种惊慌的呼喊中,兰瑟低下了头,他看见胸前溢出的血花。
“兰瑟!”
兰瑟看见坎特斯瞬间煞白的脸,他想笑着安慰却发不出声,越过坎特斯的肩头,他看见了举枪袭击的布莱恩,一脸癫狂地叫嚣着去死。
“砰砰砰砰砰!”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兰瑟猛地扑倒了坎特斯,他听见了破空的风声,还有子弹射入身体的响。
他看见身下坎特斯惊慌失措的脸,他想安慰对方,想说干嘛露出这种心碎的表情,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滩血污。
“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啊啊啊啊!!”
子弹早已经打完了,可布莱恩仍旧疯狂地扣动扳机,姗姗来迟的保安将癫狂的他压倒制服,他被反剪双手压倒在地,可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冲着坎特斯和兰瑟的方向大喊。
“下贱雌虫,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坎特斯是我的!坎特斯是我的!”
爱而不得的怨化为浓烈的恨,割裂的两种感情将布莱恩的灵魂撕裂,他变成了一条疯狗,两辈子的折磨早已经让他发了疯,他得不到的就亲手宁愿毁掉。
“我们一起下地狱,坎特斯我们一起下地狱!”
“哈哈哈哈,坎特斯,我们一起下地狱!”
布莱恩大笑着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满地的血和脚印,淌了一地的牛奶早就看不见了。
“咳咳呕——”
残破的内脏碎块混着血液一起涌出,兰瑟吐了坎特斯满手满身的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几乎涣散的眼眸落在坎特斯慌张无措的脸,他笑了一声:“真好…咳咳你…没事……”
兰瑟嘴边的血怎么都擦不完,坎特斯的声音和他的手指一样抖:“别说话,你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
兰瑟摇了摇头,他想伸手替坎特斯擦去眼泪,但他却做不到,他想,原来怎么疼啊,看着珍视的爱虫流眼泪,心脏疼得几乎炸开。
“别…哭……”
兰瑟费力抓住坎特斯捂着他伤口的手,他扯出一抹笑,牵着坎特斯的手摸上了他的腹部。
“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坎特斯的眼眸睁大了,兰瑟望着他眼角不停淌下泪,他想起监狱里和他一起煎熬折磨的孩子,他还不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他是雌虫还是雄虫。那个孩子很坚强,没有雄父的滋养,他坚强地和他熬过了数次濒死的危难,可最终他还是没有活下来,他对不起那个孩子。
“嗬—嗬——”
血液从兰瑟口中不停涌出,就算用手拼命按压也堵不住那涌出来的血,坎特斯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虫的身上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冷,好冷——”
“坎…特斯……抱…抱…我……”
一地血泊中兰瑟艰难朝坎特斯伸出了手臂,坎特斯死死咬着唇,他搂紧了他。
“我…爱你……我…真的嗬嗬…好…爱你……”
粘腻滚烫的液体灌了他一脖子,脖颈上的力道一松,此刻再无声息,坎特斯连呼吸都忘了,他抖着嗓子叫了一声:“兰…瑟?”
“你别吓我,你别和我开玩笑!”
坎特斯猛地抓住了兰瑟绕在他脖颈上的手,他想让兰瑟搂住他,可无论他重复多少次,那双手终究是软趴趴地垂下。
“你起来,你起来啊!”
坎特斯跪在地上,一遍遍重复的噩梦仿佛在此刻上演,兰瑟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他一直在流血,一直流一直流,他说他很冷,很冷很冷,最后……冷死了。
“医生!有没有医生!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一地血泊中,坎特斯崩溃大吼。
临死前的告白声声泣血,兰瑟准备许久的告白仪式终究没有实现,但坎特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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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蒙德家族私狱。
昏暗阴冷的牢狱中响起冷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牢房门口,被关押在牢房中金发雄虫私有所觉,但他没有丝毫动作,他根本不在意来的虫是谁。
“布莱恩。”
确认不是幻听,布莱恩猛地抬起了头,他看见了牢房外的坎特斯,他的情绪骤然激动,手腕伤的铁链锒铛作响:“坎特斯,你来看我了,你来看我了,坎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