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前阵子病得七倒八歪心力交瘁,全靠着砚初帮着他爸一块儿处理官司这事儿呢,这一块儿砚初也实在是离不开……”
打官司?班长在帮忙处理?
周宇宁一下子被扑面而来的信息砸得晕头转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就一个月前的事儿,砚初没告诉你吗?”班长妈顿了顿,“他可能是怕你担心吧,毕竟你也帮不上忙,你一个高中生又不懂打官司的事儿,又在千里之外,他告诉你干嘛呢?”
“说起官司这事儿,”班长妈接着说,“可心那孩子跟她家里帮了我们家大忙了,要不是有她,我们连上诉的机会都争取不来。”
“你还不知道可心是谁吧,她啊跟砚初同龄,他俩现在是同班同学,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跟我们家呢有些商业上的往来。”
“我们长辈间关系就不错,他们小辈两个关系又好,打官司这事儿她跟她家里都出了不少力,那孩子啊聪明又能干,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女……”
她其余的话周宇宁已经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耳中嗡鸣。
班长什么时候还要分心料理家中打官司的事儿了?
忙学业照顾生病姥爷还不够,他还要管起打官司的事儿了!
打官司是那么好打的?那是公司打官司啊!
虽然他完全不懂打官司的事儿,可从班长妈的三言两语里也听得出来,事儿挺大的,他爸妈的心腹分公司的好几个负责人都被抓进橘子里了,一审都败诉了!
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周宇宁的一颗心急剧下坠,如坠冰窟。
“帮不上忙也并不怪你,孩子,不用觉得难受愧疚。”班长妈还在电话里跟他说,“你才上高中,你上哪儿懂打官司的事儿呢?”
“可她们懂……”周宇宁下意识脱口喃喃。
“是啊,可心懂,”班长妈妈马上接了话,“因为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受到的教育熏陶跟你们不一样。”
“她们那样家庭培养熏陶出来的,即便同样都是高中生,可很多东西就是你们接触都没接触过,如鸭子听雷天方夜谭,可人家早就懂了,你们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早都是人家的必备技能。”
“砚初虽然从前也没接触过,他一直呆在咱老家那个小地方不肯离开给生生耽误了,但来了这边他必须学着了解学着处理。”
“他也上手得很快。我知道这有些难为他了,他来了这边之后一直压力很大,人都瘦了一圈,可他不学着处理怎么办呢,这是他必须要学会的技能之一,他迟早要学会应付危机独当一面的……”
“阿姨知道说这个事儿让你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可阿姨必须要告诉你这个道理,正如阿姨从前跟你说过的,也许话说得急了点儿,但话糙理不糙,你跟砚初,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你就觉得受到了冲击,受到了打击,以后比这更大比这更多的冲击打击还多得是呢。”
“但其实你不需要觉得多么的受挫难受,因为这些本来就不是你需要面对的,你并不需要应对这个让你全然陌生地狱难度的世界,那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帮不上砚初的忙你肯定也觉得压力山大,久而久之你们注定渐行渐远,你会倍感痛苦,但其实这些压力和痛苦你本不用承受,你本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属于你的平淡小日子。”
“所以即便你是女孩子,你跟砚初之间不存在性别的阻碍,阿姨也不会赞同你们两个在一起,既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你好,齐大非偶,你俩注定无缘,何况你还是个男孩子,更不可能了……”
“还有一点,你那么喜欢砚初,应该也真心盼着他好吧,可你俩要一起,这条路有多艰难,要遭受多少白眼和非议,甚至谩骂排挤欺辱霸凌,你不是都亲身经历过了吗?你知道那有多痛。”
“你舍得让你喜欢的人也经历一遍那样的痛吗?”
轰地一声,周宇宁五内俱焚如遭雷击。
后来班长妈妈又说了些什么话,周宇宁已经听不到了,对方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他都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到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嗡鸣。
放下话筒,想要抬脚,却脚下一软,恍惚听见他妈妈大叫着朝他冲过来,然后一双枯瘦的手臂扶住了他,似乎有焦急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响……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那枯瘦的手臂是他妈妈的手臂,那焦急的声音是他妈妈一声一声连声地唤他。
被唤回魂的周宇宁安抚过他妈妈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打给了冯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