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们先前说起的两位。
裴溪亭不说话,不喊人,只是一味地凑上前去,将沉浸在喜悦的青铃铃“壁咚”在一楼的栏杆角。
“哪个不长眼……裴哥!”青铃铃拍了拍胸脯,瞪了裴溪亭一眼,“吓我!”说着脸色一变,举起手腕,“看我千挑万选的镯子,好看不?”
裴溪亭握住青铃铃的手腕,仔细打量着玉镯,是云纹,流光溢彩。他颔首,说:“是好东西,衬你。”
宗蕤正和宗随泱在几步外说话,裴溪亭小声说:“哟,今晚和世子吃的年夜饭?”
“我们刚吃完,过来消食呢。”青铃铃想起昨天那道帖子,抱着裴溪亭的胳膊撒娇,“你别怪我。”
“你有地方去就去,没地方就过来,本来就全看你,我怪你什么?”裴溪亭说,“还有别的想要的没有,我给你买。”
宗蕤给青铃铃买了好多,他房间里都要堆不下了,但闻言青铃铃还是很捧场地说:“我想要一对耳坠,配我的小黄袄!”
“好。”裴溪亭跟着他去了“饰品区”。
青铃铃趴在柜子上,对着挑选出来的珍珠串、白玉雪花、翡翠叶子发愁,不知道那一对更配。
裴溪亭拿着一红一黑一对发带走过去,说:“别琢磨了,都买下来,回去搭着试试。老板,包起来吧,这两条发带装一起。”
“好嘞,两位稍等!”老板麻溜地拿出一只小匣子,将三对耳饰装好递给青铃铃,又拿出一只锦带,将一双发带装进去,递给裴溪亭,笑着说,“所有玉饰品,半年内自身出现问题都可以拿到鄙店来处。”
裴溪亭颔首,道了谢,被老板送到门口。
宗蕤和青铃铃走后,宗随泱打量裴溪亭手中的锦囊,说:“不是要买紫玛瑙?”
“我看了,没有特别喜欢的。本来就是随便逛逛,看见想要的就买,没看见也不一定非要买,而且,”裴溪亭晃了晃锦囊,“我买了一对发带,挺好看的。”
宗随泱接过锦囊,放到袖袋里,牵住裴溪亭的手,说:“那待会儿再看看。”
裴溪亭“嗯”了一声,说:“世子今晚和铃铃吃的年夜饭,他没在宁王府吗?”
“吃了两顿,宁王府吃得早。”宗随泱说。
裴溪亭若有所思,说:“诶,我先前那个问题还没有问完呢。假如宁王府要世子成亲,求到了东宫,你会向世子施压吗?”
“我不是他爹,不关心他的婚事。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打。”宗随泱轻笑了一声,“扶疏都敢和他老子叫板了,骨头硬着呢。”
裴溪亭笑了笑,说:“只要你没有强求的意思,旁的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宗随泱想起裴溪亭那夜是跟着青铃铃进入梅府的,青铃铃也算是他们的月老了,虽说以裴溪亭的性子,那晚见不到,后面也会想尽办法撞到他面前。
“你问问青铃铃的意思吧,若是不想待在鸳鸯馆,我们替他寻个更好的去路。”宗随泱说,“他有一技之长,只要有人护一程,什么都好办。”
“谢谢殿下的好意,但不劳您操心。”裴溪亭摊手,“铃铃的卖身契不在鸳鸯馆,老早就被世子捏在手里了,他是自由身。”
宗随泱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裴溪亭穿行于人群中,像大街上的其余所有人一样,在每年都有的佳节时寻找最平凡最珍稀的幸福。
子时末,烟花齐声绽放,夜空瞬间亮如白昼。人群欢呼,裴溪亭和宗随泱齐齐回头看向天空。
世间繁华热闹处,裴溪亭心里有许多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宗随泱的手。
满天光华,灿烂绚丽,映照出十指紧扣的两只手。
*
东宫的灯火通宵不能灭,所谓“燃灯照岁”,除夕习俗。
宗鹭正在研究裴溪亭买回来的烟花,小大王在一旁刨雪,突然嗅到什么,猛地抬头掀起一地尘雪,飞快地冲了出去。
宗鹭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宗随泱和裴溪亭手牵着手走了进来,小大王咬着裴溪亭的袍角,屁颠颠地跟在后头。
“五叔,小裴哥哥。”宗鹭起身打招呼。
“我们买了小零嘴回来,今晚守岁的时候吃。”裴溪亭摸了把宗鹭的脑袋,“你没出去吗?”
“我和俞统领、傅廊主、元芳哥出去玩了,才回来不久。”宗鹭走到廊下,从小桌上倒了两杯热酒,递给裴溪亭和宗随泱,“暖暖身子。”
裴溪亭道谢,抿了一口酒,说:“母亲还没醒?”
年夜饭时,步素影多喝了几杯,沉睡了过去,裴溪亭将人送到偏殿了。
“先前让人进去瞧了一眼,步伯母睡得很沉,今晚怕是不能来守岁了。”宗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