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笑着对张伦喊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今天要是死不了,日后一定会去找你的,这是我们道儿上的规矩,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张伦仰头眯眼笑道:“你只要掉下来不死,我一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说话一向算话。我敢告诉你,就不怕你去找我。”
“好,咱们说好了,你可别反悔。”
小贼又给自己心里作了一番斗争,深吸一口气,冲着张伦叫嚣道:“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这点高度可摔不死我,你输定了。”
张伦伸手,“请开始。”
小贼看不得张伦那得意的脸孔,抱着树干的手缓缓的松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心中默默祈祷,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随着“啊”的一声,小贼和刚才的木盒子一样从树枝间开始了无规律的滚动跌落。
木盒子没碎是因为有一只手在半道儿接住了它。
小贼碎成了一滩肉泥是因为他太不自量力。
小贼的眼睛都快被摔出了眼眶,他的五脏六腑都被这巨大的撞击力摔得碎成了块块,一些软软的皮子正混着血水从嘴里流出来,小贼也分不清那是什么部位上的皮子,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要死了。
小贼最后的意识是在面前的这双脚上,他想要抬眼看看这人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脖子也被摔成了好几段,自己连控制它们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眨眨眼,有些失落的再吐出一口血水来。
张伦缓缓的蹲下,伸手拂过小贼的眉心,轻声笑道:“天命不容你,这可怪不得我。”
“你...是...谁...”
小贼最后的执念是想要问出这个害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等自己化成了鬼也要回来找他报仇。
张伦的指尖在小贼的眉毛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沿着眉峰游走,道:“想知道我是谁,等着变鬼了回来找我报仇?”
小贼艰难的眨了眨眼皮子,表示赞同。
张伦倒也没有让小贼留有遗憾。
他起身站好,呵呵的笑了两声。
突然,张伦一脚踩在了小贼的背上,本就乱七八糟的胸腔被这一脚踩的更加的混沌,小贼的七窍都开始不分先后的往外冒着血水,样子吓人的紧,不过张伦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他反而笑的更加的自在。
张伦俯身,略微低了头,在小贼的耳边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死了不要忘记来找我。”
小贼已经没有精力去判断张伦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判断任何的事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已经被这一脚踩的前胸贴了后背,自己就像是被抽了气的鱼鳔,软踏踏的快要粘成了一体。他翻着白眼,却还在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这世上的景色,尽可能再一次的装进自己的眼中。
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景色他还没有看过,世上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他还没有吃过,他不想死的,他不甘心。
这人到底是谁!
小贼睁大了眼睛,想要把这人的样貌死死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这人笑盈盈的冲着小贼说道,“我叫——”
小贼脑中最后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眼前的所有光亮瞬间变成了乌黑一片,他的世界就此拉上了帷幕。
临死前,小贼看到这人张嘴冲着自己说了一句话。
他说——
我叫阴曲流,鬼王阴曲流。
张伦见脚下的人彻底没了动静,嫌弃的在他的衣裳上蹭了蹭脚底,坐回自己刚才坐过的木条凳上,将刚刚碰触过小贼的几根手指仔细的用背上的红绸子一角擦了又擦,嫌弃道:“自找苦吃,自不量力。我的东西也是你能偷的,可笑至极。”
张伦起身伸了个懒腰,冲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小贼笑道:“记得找我,随时欢迎。”
张伦背着木盒子走出了小胡同,随后解开了刚刚设置的结界。
相信不多久后,这里就会被过往的行人所发现。
一具没人认识的尸体,一件没有头绪的冤案,就这么安静的被张伦留在了身后。
张伦刚才在木凳子上休息够了,现在出了胡同依旧不想走动,可能是因为太阳太大的缘故,张伦并不是很喜欢晒太阳,尤其是这种烤人的太阳,稍微在底下站一会儿就会让人心烦气躁。
张伦看了看天色,马上到中午。就算自己快马加鞭的雇车去荡荡山,估摸着到了也不算早,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张伦准备打道回府,改天再去找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