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从怀里掏出路上买来的大饼,咬了一口含在嘴里,久久不肯咽下。
直到嘴巴里全都是饼香,饼子已经快要化成了糊糊,才恋恋不舍的咽下去。
云方的眼前是条岔道,地图上没有任何的标示。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是个难题。
忽的脖颈一疼,眼前一黑,云方晕了过去。
云方是被饿醒的。
等他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在一辆移动的马车上。
车子里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两个同他一般高矮的少年。
坐在他左边的那个少年看上去脸色惨白,喘息间好像马上马的要登天一样。
云方皱了皱眉,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快要登天的少年斜眼看了一下将将醒来的云方,苦笑道:“你醒啦?不用看了,我们是被人卖了。卖你的那个人我还见着了,长得一表人才的,就是心肠歹毒了些。咳咳。”
“卖我?我只记得被人打晕了。”云方喃喃的回道。
“打晕了再把你卖了,你以为我们都是乖乖被卖掉的吗?大家都一样,喏,那边那个是第二个,我也看着了,比我腰细不到哪里的粗棒子,一棒子下去,现在还没醒过来呢。你看上去比他健壮点,所以醒的快。”
“你…”
“我是第一个。我叫张伦,十七。你呢?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死前多认识个朋友也不错。”病恹恹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云方坐着扭了两下,试图把睡在自己大腿上的那个人的脑袋给晃醒。
边晃边介绍道:“我叫云方,二十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被人卖了?”
叫张伦的少年又略微咳了两声,费力的抬起手上的铁镣,换了个姿势坐好,道:“我已经被关了三天,他们交谈的话听了也不是一句两句,想要知道并不难。”
“你似乎病的挺严重的。”云方开始低头打量手上的束缚。
铁镣铁锁,要想挣脱,除非有超乎常人的蛮力,或者,钥匙。
“咳咳,别妄想挣开它。这铁镣可是朝廷关押重犯用的,不是你我这种细胳膊细腿的人能解的了的。”张伦说的话有些多,更显疲惫,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张伦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腕忽然轻松了不少。
刚想要张大嘴,被蹲在自己面前的云方一把捂住了嘴。
“感激的话稍后再说。这种破镣铐还难不住我,走。”
虽然只隔了半日,云方却觉得这车外面的空气变得更加的清新宜人。
病歪歪的张伦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副马上就要撒手而去的病样,没想到在跟着云方逃跑的时候,丝毫没有拖后腿。
两人头也不回的跑了许久,身后马车声越来越小,渐渐的被周围虫鸣蛙叫声所覆盖住,看来已经够安全了。
两个人就着河边的大石头坐下,喝了口水,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平定心情。
“你可以连那个也一并救着。”张伦喘了口气说道。
“我又不是佛门高僧,没有普度众生的义务。他那时没醒,是他的命,怨不得我。”
“那你为何又要救我?”张伦追问道。
“举手之劳,你若是不高兴,我可以再把你送回去。”
……。
河水静静的流淌,越过小石子时不时的蹦出一两个小水花,溅到两人的衣角上。
盛夏的夜风吹起来也是闷闷的,刮在脸上热热的,好像糊了一层猪油一样难受。
洗完第五遍脸,张伦问:“你接下来要去哪?回家?”
“我要去荡荡山。”云方坚定的回道。
“荡荡山?怎么想起来去那里?”张伦不是修道之人,自小没离开自己那穷乡僻壤的一亩三分地,也没听说过外头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荡荡山有什么神奇之处。
“那是我们道家弟子人人向往的地方…”
张伦被吓到了,扶着身后的大石头重新坐了回去。
云方开始像师傅日前对自己介绍荡荡山一样的给张伦详细描述荡荡山的神奇之处,末了不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他日我若成了仙,就再也不用过着苦日子了。”
“呵呵,是个好法子。云兄,你看着天色也暗了,不适合赶路。我们不如先找个避身之所将就一晚,明早天亮了再各回个家?”张伦提议道。
云方瞅了瞅越来越亮的月亮,“好。”
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能遇到破庙那也得靠祖上挣来的运气。
次一点的,是个东倒西歪的破院子。
再次一点的,就是山里人扎在林间看护的小茅草屋子了。
这种屋子在好天里还凑合,可是一赶上刮风下雨,就会变得岌岌可危。与其在屋子里担惊受怕遮挡那雨打风吹,还不如离开这摇摇欲坠的危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