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个玉面小公子,比自己初见他的时候似乎还要青嫩不少。
明亮的大眼睛红彤彤的和兔子一样,面容白净,唇瓣红润,配上这一身的简单白素,怎么看都像是个文弱公子哥。
公子哥鞠躬完毕,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对身后的男人又是一礼,“舅舅,咱们进去吧。”
孟老爷许是哭的有些累了,身边需要两个小厮搀扶着自己勉强站在门口送客。
张伦这么一说,他才缓缓的舒了口气,“伦儿啊,你也劳累了,进去歇一歇吧。”
不知道是不是思人心切产生了错觉,云方觉得张伦在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后,似乎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嘴角隐隐的挂了一个笑。
云方赶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手里的纸条展开细看。
“子时,寻我。”
云方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将纸条折了又折,塞进自己的衣袖中。
“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了。”云方苦笑一声,看了看还没西沉的日头,准备找个树头靠一靠等到月上三竿。
云方也没走远,就在张伦的宅子对面不远处的一间茶楼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去。
他这才看清楚张伦刚才站着的宅子正是张府,想来是张家的老宅。
茶楼分两层,一楼喝茶听书,二楼雅间叙事赏景的多。
云方坐着的这个位子算是两者的交界。
身后是雅间,身侧是美景。
云方的目光在镇子上的全貌来回的扫了两圈,坚定的落到了张府的门口。
即便那里现在只站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厮正在看门,云方还是盯着这宅子看了又看,仿佛他多看几眼,里面就会走出那个英气俊俏的小郎君。
“你们是不知道,我这表哥啊,命忒苦。你们看看,他那一家子和他沾亲带故的,都没了。我姑母放心不下他,所以还强撑了几年。这不也没了。唉,我表哥命苦啊。”
“孟少爷,今日葬礼,您怎么没跟着去?是不是不合礼数啊?”
“张伦那小子不让我去的,谁敢怪我?”
云方耳尖,立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帘幕。
方才就觉得身后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张伦为此弹响了醉音琵琶的主角孟自诩吗?
他也在?
云方手中的热茶飘散着淡淡的茶香,轻啜一口,这芳香立马从手上钻进了嘴里,云方轻笑,“看来出了岔子。”
他记得孟自诩可不敢直喊张伦的名字,人前人后都是表哥表哥的和嘴上抹了蜂蜜一样。
透过帘幕,孟自诩的身形看上去比云方见过的那个也要消瘦一些,但是可以确认,这人就是孟自诩。
云方并没有多在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晚上见到张伦,一切都可分明。
茶馆的二楼偶有卖艺的小姑娘会抱着琵琶上楼来问问有没有愿意花钱听上一曲的大爷。
姑娘抱着琵琶问到云方这里,云方客气的笑笑摆摆手。
姑娘微微一礼,继续问下一个。
包厢里的嬉笑声从姑娘进去的一刻就没有停过。
“哎呀,这不是小菊姑娘吗?怎么?今天没有人点你的曲子吗?没事,爷有钱,爷点。来,弹个什么好呢?红肚兜会不会?脸红什么?爷说的是红肚兜,又不是要你的肚兜。哈哈哈,莫非你的肚兜也是红的?”这人声音尖锐,笑起来和被掐住脖子嘎嘎叫的鸭子一样,云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让云方没想到的是,孟自诩居然也随着同伴言语轻浮起来,“呵呵,早就听说表哥这边的美女众多,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瞅瞅这脸皮子,真嫩,不知道掐一把能不能掐出水来?”
“孟少爷,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紧接着,姑娘的拒绝声就一连串的传了出来。
“不不不不,几位爷,小女子只弹琵琶其他的不会。小女子不会喝酒,几位爷,小女子先出去了,不......”
“咳咳。”云方适时的咳嗽了两声,想着闹剧可以停止一下。
不料隔壁的几个人压根儿没把云方的提醒当回事,继续拉扯着姑娘的衣袖,非要让她坐下陪大家喝几杯才罢休。
云方靠在窗栏上冷笑道:“朗朗乾坤,如此孟浪,成何体统。”
这话音调极高,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到,隔壁的人也不例外。
帘幕挑起,胖的和门一般宽的青年挺着肚子走到云方身后,颐指气使道:“喂,臭小子,方才说话的是你?怎么?这小娘子是你相好的?我们同她聊聊天你就吃不住了?要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