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天渐渐亮了起来,姜守言偏过头,看见灰蓝色的天际线渐渐亮起了一片橙红。
他脑子空了几秒,想起程在野问过他,冬天的日出会不会更好看一点?
姜守言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程在野看起来睡的很熟。
最后还是决定不叫了,他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想把这场日出录下来,等程在野睡醒了再给他看。
姜守言跪坐在床上,手机屏幕里的世界要比肉眼看起来更暗一点,姜守言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车窗太脏了。
他轻轻抽了两张纸去擦车窗,擦不干净,污迹在外面,他有些着急,带了点病态的执着,没注意到车窗被他擦出了滋滋声。
很轻,还没有上铺的鼾声大,但姜守言的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程在野顶着一头稍乱的头发,坐在他旁边问他:“怎么了?”
他忽然有些难过,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姜守言轻轻垂下眼说:“想给你拍日出,但车窗太脏了。”
程在野就笑了笑,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现在醒了,不用拍了。”
他拉了拉姜守言,姜守言从跪坐变成了盘腿坐,后背贴着程在野的胸口,感受到了他沉稳的心跳。
姜守言突然问:“吵到你了吗?”
程在野指了指头顶:“这个吵醒我了。”
姜守言闷闷的笑了一声。
“那你呢,”程在野问,“你怎么醒这么早?”
姜守言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有点睡不着。”
“什么时候睡不着的?”
姜守言往后延了两个小时:“四点过的时候吧。”
程在野问:“干什么了,坐着发呆么?”
姜守言撒谎说:“没有,玩了会儿手机。”
程在野点头:“下次要是睡不着就叫醒我,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啊。”
姜守言笑问:“火车上可以玩什么?”
“唔……”程在野想了会儿,“在结霜的车窗上画世界地图?”
他们声音压得低,说话的时候呼吸会勾缠到一起。
车窗外的太阳完全升了起来,火似的在雪地尽头燃烧,挺拔的白桦一棵棵倒退,那抹金光却好像静止了,一动不动挂在车窗右上角。
姜守言听见程在野又重复了一遍:“下次睡不着一定一定要叫醒我。”
他语气很认真,姜守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在野一点也不怕麻烦,程在野就是来让姜守言开心的。”
姜守言呼吸乱了片刻,缓缓嗯了一声。
“姜守言你觉不觉得冬天的日出要比夏天的更有力量一点?虽然天空不漂亮,光芒落在雪地上甚至有点苍凉。”
“但就是有种……来之不易的感觉。”
“谢谢你啊,”程在野说,“让我看到了这样一场日出。”
姜守言问:“之前在其他地方没看到过吗?”
“那不一样,”程在野笑说,“这是和你一起看的。”
“比所有的都要珍贵。”
程在野想了想又说:“和里斯本那场不分上下。”
姜守言笑着问:“非要选一个呢?”
程在野思考了会儿:“这个吧。”
姜守言:“为什么?”
上铺鼾声依旧,对面床帘遮的严严实实。
程在野伸出手,脑袋埋在姜守言颈间缓缓蹭了蹭。
“因为我现在可以抱你。”
第44章 自驾
火车晚点了二十几分钟,等真正到站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漠河刚下了一场大雪,车厢顶和站台白茫茫一片。
姜守言看着蓝底白字的“漠河站”,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还没来得及戴口罩,呼出的气很快就凝成了白雾,飘逸到眼前,模糊了前面往站外走的人群。
“怎么停了?”程在野问。
姜守言说:“感觉地在晃。”
坐火车的后遗症,在车上摇晃久了,突然踩到实地还很不适应。
程在野把手上空了的塑料袋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种感觉呢。”
姜守言在原地站了会儿,眨掉落到睫毛上的小雪,才说:“走吧。”
火车站门外有卖玉米饼的,姜守言买了两个,和程在野站在角落啃。
天上还在飘小雪,体感没有特别冷,程在野支着腿靠坐在自己行李箱上,仰着视线问姜守言:“怎么走啊。”
姜守言懵了一秒。
他其实没做规划,凭着一个念头先买了两张车票,之所以没买机票也是最近天气不好,航班随时都有可能取消。取消一次,下次他可能就没那股冲劲了。
程在野于是收回视线,从兜里摸出手机。
“要不我们自驾吧,”程在野怕天气太冷会给手机冻关机,在壳外面贴了张暖贴,“这个天气,结了冰的湖水应该哪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