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
当时应该逼她逼得更狠才对。
……
洛克斯的生命纸正在燃烧。
原本大概有A4纸大小的纸页, 如今已在艾琳手中燃烧到只剩一角。
明明早就知道结局，此刻的她却仍直直地望着岛上，矛盾得像缠紧的麻花。
既希望生命纸燃烧到底不出现任何意外，又希望见到洛克斯浴血冲出，不耐烦地下达撤退的命令。
周围炮火声阵阵，海贼们正和海军打得难解难分。
所有人都在等着船长的回归。
洛克斯是个极其严苛的船长。
哪怕船员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他也会给予最严重的惩罚。
洛克斯也是个非常称职的船长。
战斗打响，他总是冲在最前，又最后一个撤离。
海贼们畏惧他又敬重他，在这矛盾的情绪中，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们都在等着洛克斯的回归。
哪怕继续留在这，很多海贼会在没见到洛克斯回归前就丢掉性命。
轰轰隆隆的巨响从岛中心传来。
站在岛屿边缘都能看得清楚的中央山峰轰然倒塌。
奇迹没有发生。
艾琳手中的生命纸燃烧到了尽头。
零星的火光在灰烬上明明灭灭，直到最后彻底灰暗下去。
艾琳握起手心，却仍阻止不了最后一点灰烬消失。
生命纸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不像普通的纸会在燃烧后留下灰色粉末。
只要主人的生命消亡，它就会彻底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留下任何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艾琳感觉到了窒息感。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又消失。
洛克斯残忍、疯狂、嗜血，有着想成为世界之王的狂妄野心。
洛克斯喜欢喝冰过的朗姆酒、喜欢拿桌子垫脚，讨厌甜食，会在宴会上和着节拍唱《宾克斯的美酒》，也总是半途就返回船舱，显得和船上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从开始对她的不屑一顾，到如今会在战斗中途提醒她赶快离开，洛克斯对她的态度改变，放在10年的尺度上微不可察，但如今再回想，就对比得格外明显。
他飞扬起的披风下曾经庇护她。
未来将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只是站在那，就会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
这10年间，改变的何止是洛克斯。
她也从一开始的提防戒备，变成了如今看到洛克斯就会感到安心。
不会再有人庇护她了。
今后，她将会自己保护自己。
“回蜂巢岛吧！”艾琳看向空中漂浮的金狮子。
“史基先生，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白痴啊，洛克斯还没……”
金狮子不耐烦地回头看她，在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后，突然没了声音。
船上正在战斗的其他人也不可置信地看来。
一个可怕又不切实际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浮现。
但这怎么可能……
金狮子的声音都在颤抖。
“喂…丫头，洛克斯他……”
“船长的生命纸已经烧尽了。”
海贼们下意识想反驳艾琳。
那可是洛克斯啊！世界最强海贼、新世界的霸主，怎么可能会输，甚至是死？
但他们又无法反驳。
因为艾琳有洛克斯的生命纸。
洛克斯给艾琳的生命纸之所以那么大一张，是因为制造好后，他从来没有给过别人。
对洛克斯而言，想要信任一个人，信任到能给出掌握自身行踪的生命纸的程度，是基本不可能的。
所以艾琳手里的生命纸，是他们确定船长是否还活着的唯一依仗。
“轰——！”
“轰——轰——！”
越发激烈的炮响。
沃德号的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并向一侧开始倾斜。
船舱尾部被炮弹击中，破开的大口正在贪婪吞食海水。
船上众人都晃了晃。
艾琳稳定好船身，空间能力将整艘船固化成一个整体。
“船长已经死了，我知道大家都很惊讶，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座岛！”
“史基！”白胡子大喊一声，顿时让还处在震惊错愕状态的史基回过神来。
史基咬牙，掌控船只整个升起，在海军逐渐无能为力地注视下，朝蜂巢岛飞去。
从高空看向下方，被海军军舰包围的神之谷已然面目全非。
被困在岛上的海贼正在被海军围剿，也有一些海贼船见势不妙，正朝着各个方向突围离开。
岛中央一片狼藉，看不清有人活动的痕迹，也不知道罗杰他们是否已经撤离。
艾琳垂着眼，脸上泪痕已干，只是眼圈还红肿着。
哭过一次后，她现在的情绪平复很多。
毕竟早就知道洛克斯会死在神之谷，选择了冷眼旁观的她注定不能掉太多鳄鱼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