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合时宜地想道:若是有人能制作出这种药味的香水,她一定会买。
还没入席,那人的嗓音就已经浓得像是喝了几坛烈酒:“你的头发也乱了。”
梳子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手里,谢姜芨坐于桌前,看着他瘦削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侧抚过。
系统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脑子里响起:【恭喜宿主,傅堪好感度提升5%!】
【恭喜宿主!傅堪好感度提升2%!】
【恭喜宿主……】
数值已经到了65%,她巴不得现在就滚到地上大笑。
镜子中浮现出她的容颜,少女脸上带着满足又快意的笑容,身后的男子只露出一双骨节分明却又苍白的手,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来回摩挲,倒真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不过,狗嘛。爱人是他的天赋,就算不是她,他也会爱上别人。几次的生死与共让他逐渐放下心防,好感飙升,这是好事。
攻略他的任务只是刚好掉在了她这个倒霉蛋头上而已,若是付出太多真心,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镜中人的笑容逐渐黯淡下去,傅堪还以为是自己扯痛了她的头发,连放缓了速度和力气,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没有,”她扯出一个笑容,“差不多了吧,我们该走了。”
傅堪将她最后一缕碎发拨至耳后,应道:“好。”
等走出门,玲珑与信鸦早早装扮好在外等了。
一见到他们,乌鸦就立刻扑腾着翅膀嗷嗷大叫,声音凄厉到不忍细听。
原来玲珑不知从哪里讨来了墨水,趁着信鸦打盹的功夫,在它身上画了一圈又一圈的黑边,此刻的信鸦完全变成了斑马鸦。
谢姜芨面不改色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没事,挺好看的。”
傅堪难得参与这种事情中来,竟也跟着她点了点头。
信鸦悲愤地“嗷”了一声,随即一飞冲天,试图撞柱而死以明志。刚准备俯冲,发现三人早已有说有笑地朝前走了,没有人对它的慷慨赴死感兴趣。
得。
它用没折的翅膀抹了把脸,维持着悲愤的表情,十分缓慢地跟了上去。
等到了席上,傅堪的头发早就垮得差不多了,倒是谢姜芨的发髻梳得十分妥帖,用一根桃木素簪绾起来,剩下半散着的头发如墨玉般铺开。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听着隔壁桌的男人从“某某街的鱼人竟然养鸟”吹到“当今状元是我舅妈的姐姐的儿子的同窗的表哥”,众人都上了脸。
唯有三人一鸟规规矩矩地坐着,面前的菜礼貌性地动了几口。
沈辛早已喝得上脸,拍打着傅堪的肩膀:“小兄弟,长得这么俊俏的一个人,怎么这么不爱说话?来,我敬你!”
谢姜芨赶忙阻拦:“沈大哥……”
她快要被傅堪想杀人的眼光戳死了。
她正要伸手去夺酒杯,傅堪不动神色地避开了她的手,反而淡淡笑着:“沈兄,我敬你。”
中年男人,一生和浪潮打交道,唯一的尊严不是在酒桌吹牛上就是在迫害女人上,此刻得了这位谪仙一般的人物称一声“沈兄”,立刻高兴得找不着北,拍打傅堪肩膀的手更用力了:“好!干杯!”
谢姜芨:“……”
“姐姐。”
一个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回眸望去,竟是沈敬。
他正举着一个酒杯,字正腔圆道:“我敬你。”
不知是哪个字、哪个动作戳中了她的笑点,谢姜芨笑眯眯地干了他敬的酒,随口问道:“你母亲呢?”
沈敬稚嫩藏不住事的脸色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母亲……娘亲,娘亲在那儿!”
他眼睛一亮,指了一个地方。谢姜芨看去,才发现在厅堂的不起眼角落有一个很小的桌子,那里坐着几个女人,个个背上或者怀里都带了个孩子,甚至有的直接袒胸露乳地喂起了奶。
身边有陌生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哄笑作一团。
沈敬的母亲正在忙着干活,她的衣袖利落地挽起,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围裙早已溅上明显的油污。
即便是鱼变成人,或者别的什么动物变成人也好,在其中较为有力量的一方总是能飞快汲取到人类社会中一些利己的行为,若不是亲眼所见,谢姜芨根本不会相信这群人是鱼人而非真的人类。
她光顾着看那妇人,却不知沈辛醉醺醺的目光早已攀爬上她光洁的后颈。他摇摇举杯:“谢,嗝,谢姑娘,我敬你……”
傅堪神色淡漠地拦了一把:“沈兄,我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