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堪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一脸“悉听尊便”的样子。
“欠你的三钱银子一笔勾销?”
好感度分毫未变。
“唔……那你再倒贴我五十两黄金的。”
【好感度降低1%。】
谢姜芨在心里暗骂了句“抠门鬼”后继续道:“那你想怎么……”
话未说完,抬手之间,匕首从她宽垮的衣袖中滑出,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姜芨有些懊恼,拾起匕首,手中发出一声金器摩擦之声。
匕首银色的光亮被黑暗吞噬,不见踪影。
她看着他的双眼,心中一动,想象着傅堪的脸部轮廓,用匕首轻轻描摹了一圈。
冰冷的刀背虚贴上他的颈侧,留有一小段空隙,与她被咬的伤口处重叠。
——也如同初见时他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剑。
这画面她想象过很多次,虽没有什么杀人经验,但她一直期盼着攻略结束后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但现阶段也只能想想。
谢姜芨咬了咬下唇,正欲收回匕首,一只手突然连着她的手与刀柄一起握住,轻轻一翻,刀锋立刻逼近傅堪颈侧的血管。
她猛地一抽手,傅堪的力气却更大,禁锢得她不得动弹,刀锋在两厢纠缠间轻飘飘地一勾,瞬间在皮肤上刮开了一道浅口。
谢姜芨呼吸一滞,当即就要爆发,却听他轻声地说:“可以。”
“……什么?”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刀锋越离越近,伤口渐深,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谢姜芨都能根据手下的触感脑补到伤口出血的情景。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割断他的咽喉。
“我是从这里下的口,你也可以从这里下刀,”傅堪声线冷淡,表情泰然自若,似乎此刻谢姜芨再捅他两刀他也不会叫一声似的,“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消气的话。”
谢姜芨沉默地看着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被精神虐待得脑子出了问题,精神分裂而产生了幻觉。
妈妈,这里有神经病。
“我怎么会生气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中明显带了愠怒,声音却依旧柔和,“我早就说过了……我可以当你的移动血包,只要你愿意。”
奉承、讨好、心口不一。
傅堪默不作声地按住伤口,佯装没有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谢姜芨糟心地看了他一眼,拂袖坐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一次傅堪好感度上涨……好像是在莲舫。
她抽了他一巴掌的时候。
谢姜芨:“……”
她麻木地看向傅堪,后者的面目被黑暗吞噬得模糊,她却莫名感觉有一种粘腻、湿润的视线寸步不移地钉在她身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捆住了。
再回神,那视线已然消失不见。
枷锁。
谢姜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将脸埋进怀里。
傅堪先一步打破了沉默:“从莲舫后厨离开后,我见到了李姝。”
听到这个名字,谢姜芨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声源的方向:“然后呢?”
傅堪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回望她的眼睛:“如玲珑之前所说,兔子一胎多生,我不知李渊用了什么手段,与母兔交/合后使其产子。但大多婴儿出生后会陆续在七天内死亡,除了李姝。”
“李姝与普通人无异,却还带着兔子的习性,成了半人半妖的异种。”
“李渊似乎……有意让她成为下一任母兔。
谢姜芨听到这里,眼神黯淡下去,她想起之前周围的那一只只兔子,和李姝与她对视时绝望无助的眼神,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李渊在龙王庙祈福,娶妻生子,发大财。第三个未说完的愿望,此刻想来,左不过是长生不老。
傅堪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情的变化,语气竟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李渊出海走失的那段时间,实则与妻儿一直在‘莲花镇’定居……还染上了赌瘾。”
谢姜芨对莲花镇有一些印象——这座小镇离南海同样很近,不过与云来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是广阔的大海和杳无人烟的山路,异象天灾频发,两个镇子几乎不可能有往来。
说到这里,扑朔迷离的真相终于清晰了大半。
娶美娇娘,生儿育女,做大事发大财,长生不老……老龙王都为李渊一一实现了。
而李渊生怕与神棍合谋诓骗乡里的诡计败露,便假借出海失踪,一直躲藏在莲花镇,待到所有家财都败完,实在无处可去,便带着妻儿回乡。回到云来镇后,他却惊喜地发现乡里竟仍将他奉为英雄,正好海啸平息,便坐实了这英雄之名,甚至以众筹的名义开启了莲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