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太过伤心,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旁边化作黑猫的玲珑。
于是后者舔舔爪子,详略得当地和她说了说沈六干的好事。
说到后面,那女人的眼泪已经干了,她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看看对半折叠的沈六,一脸怀疑地看向玲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他都这样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玲珑表情夸张,“算了吧大姐,我看他也废了……”
她正说在兴头上,只见女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一抹脸。
沈六抽搐着五官:“救、救……啊!”
那女人毫不留情地抬脚,往着沈六被不明液体浸透的某处狠狠一踩,一道惨叫声划破天际,沈六在剧烈地疼痛中抽搐一阵,终于吐出一口浑浊的黑血,一声呜呼去也。
被傅堪虚虚捂住眼睛的谢姜芨一脸好奇地扒拉他的手:“发生什么了?叫得这么惨?”
他的声音有些别扭,最后完全捂住她的眼睛,将站都站不稳却还要听八卦的人半揽在怀里,转了个身:“……别看。”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脏眼睛。”
“哦。”
她十分乖巧地靠着他的手臂,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那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累了。”
傅堪垂眸,用指腹将她脸上残留的血污尽数拭去,刚想说什么,那妇人快步走到他们身后,“嗷”地喊了一声,眼看就要跪下去——
信鸦眼疾嘴快地叼住了她的后衣领。
她絮絮叨叨地感谢他们把春娘和沈六这两个毒瘤解决了,不住地骂几句,说着说着又哭起来,谢姜芨刚想扶住她,却被傅堪拉着往身后一挡,他倒是单手把那妇人拎起来,硬邦邦地说了句:“不必。”
谢姜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她借着力站稳了,勉强笑道:“无妨——”
刚一说完,心跳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大脑突然“嗡”的一声炸开。
一口积郁已久的浊血突出,眼前骤然一黑,她毫无知觉地向侧边倒去,闻到那股熟悉又清苦的药香,只觉睡意昏沉,缓缓闭上了眼睛。
“真他大爷的造孽,”她在昏死前迷迷糊糊地想着,“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昏迷,这是CPU过载了吗?”
第55章 太平 每月十五,月圆之夜。
屋内, 小火煮着药,发出微弱的沸腾声, 出气口的水汽氤氲,清淡的药香浸入角角落落。
谢姜芨睡了很踏实的一觉,她什么梦也没有做,一直睡到浑身的筋骨都舒展服帖了才醒。窗棂中透过几道残缺且单薄的微光,暖洋洋地打在眼皮上,她睁开蒙眬的睡眼,借着光将屋内的陈设看清楚了,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在鱼人村。
刚想动身,剧痛先一步袭来, 那是一种纠缠在内里的钻心之痛,像是有成千上万的细小虫蚁在啃食身体, 她就稍微松了松腿, 就感觉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从脚心窜到后脑勺, 当即发出一声走调夸张的“哎哟”。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皮上, 挡住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另一只手隔着被子精准地探到了她的小腿,手法十分熟练地替她将痉挛的肌肉揉开了。
“好手法,”她拍了拍床以示嘉奖, 迷迷糊糊地想道,“我要再加一个钟……”
哎不对啊, 她不是在古代来着吗?
一股凉意窜到颈后,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见一手掌悬于眼前。
傅堪手虚虚地替她当着光,指缝里能看见他瘦削的侧脸,他似乎还不知道她醒了, 一脸认真地替她按摩松懈着小腿。她也乐得享受,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直到又要模模糊糊地睡去,方才听见傅堪说:“还难受吗?”
谢姜芨:“……”
她伸手,推开他的手掌,眨了眨眼:“你知道我醒啦?”
“嗯,”他的语气没什么温度,“要起来走走吗?”
“唔,好,”她在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坐起来,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他,“我睡了多久啊?”
“三天。”
“哦,三天……三天?!”
她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调子,傅堪面色不改,垂眸看她:“我想过要不要叫你,睡得太久了,但是玲珑说你需要足够的休息。”
她确实睡得太久了——即使是通宵加班她也从来没睡那么久过,比起累,她更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蛊虫毒晕了。
傅堪扶着她在室内走了几圈,顺便汇报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
村民们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春娘为了续命害死了大哥和孩子,但是找不到尸体无处泄愤,最后草草骂了几句,将沈辛和沈六发丧。他们一行人作为救命恩人,被极力邀请留下,刚好她昏迷不醒,便又借住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