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有感官都汇集到一处。
不合时宜的,江洄想起齐溯曾说过,他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
江洄腿软,跌坐在他身上。
破碎的叹息变成了一首悠扬的曲子。
两人身上的束缚全部卸掉,江洄跌进柔软的被子,如同高悬的心被丢到了羽毛里,轻柔而安心。
直到再次感受他的体温,竟有种拨云见日的明亮和开阔。
得知潘朝晖死讯的那天,江洄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变得空洞而麻木。
她像一朵被风吹散的云,飘忽不定,无踪无际。直到齐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捡起她凋零的碎片,再慢慢拼凑成一个江洄。
19岁以后的江洄,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拥有爱情这种奢侈品。但因为有齐溯和其他好朋友,她的心逐渐被打开了,那些曾经的防备和不安慢慢褪去。她学会了去信任,去依赖,去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又想起多年前那个燥热的夏日午后,她感激自己当时在熬夜兼职后,依然强撑精神回去一趟。那天的一切都不太顺利,唯独有一点好,她在那时遇到了齐溯。
往后的记忆里都有他,他充盈了她的余生。
他填满了她。
*
再次醒来是在江洄的房间。
隔壁房间一片狼藉,齐溯抱着疲倦不堪的江洄回了她的卧室。她窝在他身边,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记忆一点点复苏,江洄伸手探了探身侧,齐溯不在。她这才迟疑着睁开眼睛。
窗帘被掀开一条缝,齐溯赤着上身站在光里,一动不动。
江洄眯着眼,缓缓坐起身。
听到身后的动静,齐溯如梦方醒,看向将醒未醒的她:“下雪了。”
室内温暖如春,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天气。
男人腰背挺括,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
江洄坐在床上,望向他:“你真好看。”
齐溯轻笑,向她发出邀请:“过来。”
江洄趴到床边,把手放在他掌心。齐溯等她穿好鞋,将她揽在身前,又把窗帘拉得更开些。
东江总是湿冷,很少下雪。此时窗外下的也只是小雪粒,到地上就化了,只是他们所处的楼层较高,还来得及看到被寒风吹得乱窜的小晶粒。
江洄背靠在他怀里,齐溯捻着她的手腕。两人都没开口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江洄说:“这雪下得好小气。”
“嗯,不如宁港的雪景。”
现在宁港应该已经被大雪覆盖了。
其实江洄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宁港是唯一的选项。两人心照不宣地等对方开口,提及即将到来的分别。
刚好齐溯主动说起宁港,江洄心一沉,抚上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慢慢与他十指相扣:“我打算明天出发去宁港。”
“好。”
他蹭着她的发顶,上面还有他洗发水的味道。
他的。
江洄身上一直带着一股淡淡雪松气息,久到齐溯早已习惯了与这个味道相处。现在她身上也沾染了他的气息,此刻,他们一起在她的房间。他们渐渐融合,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体。
齐溯不自觉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他的不舍和留恋,江洄说:“应该很快。”
“嗯。”
江洄说得模棱两可,齐溯像是能听懂所有她没说出口的话。她说很快,他不会怀疑。
齐溯将一个吻落在她额角:“等我去找你。”
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他们又缠绕在一起。
*
宁港,禅境寺。
江洄已经在宁港待了快一个月,日子无聊又简单,每天买菜做饭散步看书。她开始学着跟齐溯分享自己的生活,他的回复算不得多积极,但句句都有回应。
久而久之,江洄把齐溯的聊天框当成备忘录,什么都给他发,他忙完后再一一回复。
江洄也时常跟他分享宁港的雪景。
这里的雪像当地人的性格,爽快地下了一整夜,早上起床,天气晴朗。江洄在家里闷得慌,决定出去走走。
在路边碰到了去禅境寺的公交车,好像是被什么召唤,她踏上了那辆车,来到了山脚下。
到了山门,去年挂的祈福丝带已经有些褪色。
江洄跟着记忆中曾走过的路线,一路逛过去。现在还没到传统节日,寺庙的人很少,零星能碰到几个背着旅行包的年轻游客。
来到去年抽签的地方,最近游客少,没有小师傅在这儿解签。当时她和齐溯都抽到了不好的签,现在看来倒是有预兆的意思。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江洄会心一笑。
辗转又来到功德殿,这里倒是有个小师傅在这里守着,正打着瞌睡。
功德殿外院子里的红梅还没开,江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