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因秋闱第一名给了莫大自信,郝才捷懒得装下去,干脆撕破脸皮,露出真面目。
“先前你狠心拒绝我的感情,如今夫君去世,婚姻不顺,你也沦落为一介无依无靠的寡妇,若今后想跟我郝某,倒也不是不可以,本解元倒是可以念在你还有几分姿色,许你一个妾位。”
郝才捷洋洋得意看着面前的佳人,甚至做起了今晚拥佳人入怀的幻想。
然而,一巴掌将他的幻想拍灭——
“郝才捷,枉你是读书人,竟如此腌臜龌龊,圣贤书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
卫瑜然饶是想破头也料不到这个人竟然如此卑劣,不仅羞辱她,还羞辱她刚死去的夫君!
当初她只不过没有接受他的感情,不曾想这个人竟记恨到现在。
卫瑜然素净温婉的面容此刻满是愤怒,气得发抖,尤其看到灵堂内还停放着周贯聿的遗体,满腔委屈汹涌涌上心头,鼻尖一酸。
郝才捷被扇了一巴掌,面上挂不住,戾气一闪而过,大步逼近卫瑜然。
“许你妾位已是我郝才捷开恩,卫瑜然你只不过是个寡妇,要不是我还念着对你的感情,凭你现在一副残花败柳的身体怕是连我郝家的门都进不去!”
郝才捷一步一步将人逼至角落,卫瑜然本就苍白的脸色闪过慌乱。
“这是周长史府!”
郝才捷有些犹豫,但立马想到他此时已经是解元,有的是想巴结他的人!更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世人是信他一个解元会在同窗灵堂面前调戏寡妇,还是信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会不会趁着亡夫死去,另寻姘头?
即使无法折辱这个寡妇,在周贯聿面前调戏两下也算是解了他心头之恨。
郝才捷似笑非笑,抬手欲碰上卫瑜然肩头。
而就在这时,灵堂骤然响起一道长鸣嘶吼的鹰唳,划破空气,往郝才捷的手臂俯冲下去。
瘦猴似的手臂被猛禽两爪深深扎进肉里,郝才捷吃痛惊叫一声,转头便被眼前的黑影吓到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倒地上。
直到一道口哨吹起,悍鹰松爪,扑腾两下黑翅,降落到男人结实的手腕上。
卫瑜然被这阵仗吓呆,直到一道黑影如同一座黑沉蛰伏的野岭笼罩在她身上,她赫然抬眸——
“大哥?”
第2章 窥见春色
三个月前,卫瑜然和周贯聿喜结良缘,因家中无长辈,主持婚事的还是大哥周枭。
周枭比周贯聿大五岁,二十岁便离家跟随一支军队入伍,后来就再无音讯,直到弟弟成亲,周枭才回来替弟弟操办这次婚事。
这次周贯聿突发恶疾,事出突然,只差人快马加鞭告知千里外军营中的大哥。
卫瑜然看到气势迫人的大哥站在自己面前,一时忘了害怕,险些哭出声来,快步绕到他身后,寻求庇护。
周枭对卫瑜然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小姑娘上,那时候弟弟意气风发,收起墨扇,一手牵着小姑娘的手到他跟前说:“大哥,这是卫娘。”
“卫娘见过大哥。”
清脆温软的嗓音很像野岭里的黄鹂,嘀嘀啾啾,好听得很。跟在弟弟身边,确实郎才女貌。
周枭自二十岁入伍从军,浴血战场,屡立战功,先后晋升承信郎、保义郎、秉义郎、修武郎,二十五岁任遥州十八路留守司的统制将军,正五品官衔,单独管辖上万兵马。
前日辰时,周枭在军营中操练新兵,收到家中传来的报丧文书,第一时间翻身驾马擎苍,夜踏流星往家中赶。
没想到这次回来物是人非,刚下马,就看到弟媳竟被人欺负到家门口。
简直不把他周家放在眼里。
周枭脸色一沉,上前大手提鹌鹑似的一把提起郝才捷。
郝才捷被这将近九尺的高壮男人吓得脸色煞白,对方肩头上站着只悍鹰,锐利眼神和主人如出一辙,看死人似的。
郝才捷险些吓破胆,白布袍下顿时传来一片尿骚味,嘴上连连求饶,甚至搬出他是解元的身份。
周枭的右拳在军营中素来有铁拳之称,一击便能将人胸骨震碎,鲜少有人敢与他切磋比武,但这次他只出了三层功力,这位秋闱的解元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正当周枭上前揪起这个人时,小姑娘的手却兀地扯了扯他赤金披肩,周枭回头,就看到小姑娘朝自己摇了摇头。
“大哥。”
秋闱考场上考出来的第一名,若是在周家出了事,他们难辞其咎。
周枭扫了一眼卫瑜然,将郝才捷扔到地上。
管家连忙将人送去医馆治疗,灵堂才恢复安宁。
周枭站在中央,静看弟弟遗体良久,原本怒发冲冠的男人在这一刻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