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姜念遥忍着嗓子的剧痛开口,“你是夏国的将军吗?”
那人似乎盯着她看了半响,他并没有让姜念遥摘下面具,而是默默观察一阵。
而后他下了马。
姜念遥这才看清他那中原人的样貌,她甚至觉得熟悉。她仔细思索片刻,终于想起之前在京中的除夕宴中见过此人,这人是北地军营中的将领,是谢家定远侯的部下。
她虽没有见过谢家人,但一向知晓谢家治军严明。
更何况锦囊中的那份名单并没有谢家人的名字。
她终于放下心。
“这是我们大人要交给定远侯的东西,”姜念遥将从北狄王帐中拿到的锦囊交给他,她故意说得神秘,假装自己只是承命来送此物的使者,“你尽快交给他。”
“这是什么?”这将领接过锦囊,果然如姜念遥所料,他没有拆开。
姜念遥说得含糊:“你不必多问,定远侯看过定知道这是什么。”
那将领收起锦囊,正当姜念遥心中一松时,这人忽然一声冷笑。
“若是你背后之人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定远侯如今不在这里。”他紧紧盯着姜念遥,目光如同利箭,仿佛能刺透她的面具。
姜念遥瞬间心慌,但她强装镇定,压低声音:“怎么,你谢家无人了?”
那将领却已看出她外强中干,他盯着姜念遥衣服上的血迹,目光沉沉:“你为何要冒死将此物交给谢家?”
这人看破了她的伪装,甚至已经看出她撑不了太长时间。
姜念遥安静半响,终于撑不住对方的注视。
她一字一句:“我不愿成为无国无家之人。”
她杀不了桑泰,但可以断掉桑泰的左膀右臂。
这锦囊中记着北狄安插在北地甚至京中的细作,甚至牵扯朝中大臣。
说完这话,姜念遥吐出一口血,深红色的血在雪地上格外显眼。
“别管我!”她用力推开想要拉她起来的将领,“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你赶紧去将此物送给谢家人,若是耽误,恐怕会误了大事。”
那人默默看着她,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临走前,他开口问。
姜念遥听了这话,没有回答,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那将领骑上马,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耳畔的风声忽然夹杂着两道熟悉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一命,我总该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
“我叫江不回。”
“岂弟君子,求福不回,是个好名字。”姜念遥轻喃道。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客栈分别那日,她问少年,他们二人以后还能不能相见。
那时江不回是如何回答地呢?
“若是有一天你回到北地,想要找我,那就找一个开着格桑花的山坡,给我浇上一杯酒。”
她如今站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清晰地看到白茫茫的大地上洒着几抹鲜亮的颜色,就像是鲜血滴在雪上。
那是过早盛开、遇到大雪后又枯干的格桑花。
她正站在种满格桑花的山坡上,四周远望,不见花,只见冬日的严寒与风雪。
姜念遥心中一痛。
自江不回坠下山崖之后,她始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忽然想起分别那日江不回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他说:“愿桑榆得偿所愿,平安回家。”
姜念遥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说】
岂弟君子,求福不回。——出自《诗经》
第49章
◎这是一片被咒诅的土地◎
“这女郎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该不会是在雪地里冻坏了吧。那么深的雪,要不是傻了,怎么会有人独自出门跑到山上去呢。幸好今日你闲得无聊出门看了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在雪里冻坏了。”
两道声音在屋中响起,声音一道苍老一道年少。
年老的声音慈祥中带着担忧,年少的声音听起来很警惕。
“她该不会是中毒了吧,我怎么看着症状跟你当年差不多呢。”年少的声音继续响起。
“面色苍白,嘴唇并不发乌,不像是中毒。”
“你没见她嘴唇都冻白了么。”年少的声音说起这话,小心翼翼,“虽说她穿着普通,但我看这女郎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人,也不像是北地人。你救了她,小心惹祸上身。”
“但总不能眼睁睁见她在雪地里冻死。”
谁在说话?
是谁?
姜念遥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她挣扎了许久才从睡梦中醒来,不安地睁开眼睛。
眼前并不是她昏迷前看到的昏暗天空,而是有些陈旧的屋顶。
愣了半响后,她终于发觉自己现在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