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眼前仍旧能够浮现少年意气风发的身影。
她想去北地看看。
想去见已经两个月未见面的妹妹,也想去看看少年幼时生活的那片土地。
***
一直被姐姐牵挂的姜欣媛此刻正在一家店铺门前打转。
与谢久淮猜测的不同,她已经离开盘竹城,一路跟随当地人到了夕月市镇中。
听说这处市镇很热闹,有很多商队驻扎在这里,集市上还有很多京城见不到的稀奇玩意儿。姜欣媛跟随北地人一起来了夕月市镇,只是到了这里之后,带她来这里的当地人有生意要谈,独自离开,将姜欣媛安顿在市镇中的一处客栈里。
姜欣媛将行囊放在客栈中,迫不及待地在集市中逛起来。夕月市镇果然名不虚传,姜欣媛在集市上买了很多东西,一直到天色渐暗都舍不得离开。
“二娘子……”身旁的婢女忍不住提醒姜欣媛。
姜欣媛立刻示意她噤声:“不是说了嘛,出门在外要叫我二郎君。”
出门在外,她与婢女都作郎君打扮,她带来的府卫都在暗处,一直没有现身。
天色稍暗,姜欣媛也知现在时辰不早,打算再逛完前面这家店铺便回客栈歇息。
哪知她就在这里遇到了意外。
一个身穿孝服的女郎跪在店铺门前不远处的树底下哭泣,哭得梨花带雨,这女郎的身前还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写着一行行血字。
姜欣媛从前在京中没见过这种事,一时间觉得惊诧,便走上去看白布上写的字。
没想到竟是这女郎家中贫寒,父亲去世后竟没钱买棺,为了尽孝,便想要卖身葬父。
周围人来人往,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这女郎察觉到姜欣媛走近,先是悄悄看了她几眼,又继续低声哭泣。
“二郎君,小心是骗子。”婢女附在她耳旁低声提醒道。
姜欣媛也觉得可疑,正在此时,另有一个郎君走过来,开始向这女郎询问需要多少银子安葬父亲。
女郎抽噎地说出一个数目。
那郎君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便将你买回府做小妾。”说完他还冷笑几声。
卖身葬父的女郎顿时瑟缩几下。
见两人说好,这女郎能有银子安葬父亲,姜欣媛就要转身离开,哪知刚才还站在一旁找钱袋的郎君突然拦住她。
“看完了还想走?”那人大喝一声,高大的身躯挡在姜欣媛面前。
姜欣媛抬眼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从这人站在这里时便察觉到不对劲,可惜还是走晚了一步。
“你们两人挺有意思,”那郎君抱臂看她,“见死不救?”
“你既然能帮她安葬父亲,我也不必在这里多留。”姜欣媛平淡地说。
刚刚还在哭泣的女郎忽然站起来,急切地扑向姜欣媛:“可你刚刚还说你愿意将我带回家中——”
“我没有!”姜欣媛立刻否认,侧过身子避开那女郎。
婢女挡在她面前。
“想走可以。”那郎君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把银子留下。”
那两人依依不饶,姜欣媛心生烦闷,难怪这周围没人在这里驻足,恐怕这种骗局在这处地方十分常见,这两人无非是觉得她好欺负。
他们分明就是强盗!
姜欣媛不想在这里耽误时辰,正想暗中抬手做个手势让府卫现身,没想到她的身侧忽然想起一道陌生又温和的声音。
“舍妹第一次来这里,冲撞了两位,我在这里代她道歉。”一个身穿白衣的郎君站在姜欣媛身侧。
没想到他竟看出姜欣媛是个女郎。
姜欣媛狐疑地望着他,猜测他是不是也与这两个骗子是同一伙的。
只见这人样貌俊秀,气质温和,一双眼睛还泛着水光。他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虚弱地咳嗽几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姜欣媛刚上当受骗,心中正在警惕时,但看这人好像能随时晕倒在地,她也觉得好奇,心想反正有府卫陪着,她倒要看看这人想做什么事。
她刻意忽略掉心中与这人第一次见面就泛起的亲切之情。
没想到这白衣郎君竟然真的是要帮她。
他似乎已在夕月市镇住了许久,这两个骗子有些忌惮他。
“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你还有妹妹?”其中一人问。
“她一直留在家中,前不久因着担心我,这才赶来北地。”白衣郎君温和地笑着,看向姜欣媛,“她想来市镇转一转,买些东西,没想到会在此冲撞二位。”
两个骗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犹豫。
姜欣媛见状,急忙对白衣郎君笑了笑:“阿兄,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见他们两人“阿兄”“妹妹”称呼得亲切,骗子没有再为难姜欣媛,只是与白衣郎君说好,待过两日要去找他抓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