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手帕,他见过,是……干婵的。
江慕星慢慢站直身体,眼睛里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手也紧紧地攥起来。
很久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手下发送了消息,让他们等下带着援兵赶来时,先记得来把江静水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他尽早接受治疗。
郁嘉木:“我还以为你会上去揍他一顿,最起码也是狠踢一脚。看来小星星你也是真的长大了。”
“没必要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江慕星语气冷淡,“干婵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不高兴。而且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她。”
四人继续往前走去,眼前渐渐出现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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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是什么东西穿过草丛的声音。
李干婵第一反应是有人来了,但又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诡异。
下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声音的奇怪之处。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由远及近,声量由小及大,代表着这个人从远处一步步走过来,而是,这个声音是突然出现的。
——等一下,那是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吗?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男人身穿着黑色斗篷,大大的帽兜完全遮盖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一点点下巴的弧度。
更能让人一眼就能看见的,是他手里的拿着的镰刀。
那手柄又长又粗,镰刀拖在地上。
他的手轻轻一动,像是完全不费力一般,挥起镰刀,一簇冰凉而阴冷的反光利落地从刀锋滑过。
一弯镰刀直指银月。
在他动作的瞬间,一片黑色以他为中心,从他身后无限蔓延开来。
瞬间眼前的整片森林都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像极了……
二周目结局的场景。
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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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婵居然真的赶不上了吗?”观众席上,许茉航看向舞台,又有几分遗憾地向洛嘉书开口,“话剧都已经快要演到结尾了,她还是没出现。真可惜,明明干婵很期待的。”
“……嗯。”洛嘉书垂下眼眸,不知为何,她的心总有几分惴惴不安。
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就是总感觉心跳很快,一直怦怦跳着,就像是用布包裹着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奋力要从其中逃生解脱。
又像是,心头上缺了一块最重要的拼图。
许茉航:“对了,你弟弟呢?”
洛嘉书:“他和我说有点事情,先回家了。”
许茉航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舞台,渐渐被演员们精湛的演技带入了剧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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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呼哧。”
李干婵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
她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快要炸开了
而背后,镰刀拖过地面的声音,却一直始终如一,像是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干婵甚至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对方一如二周目一般,悠然信步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的眼前只有面前的路。
跑,不要停下,不要犹豫。
她一定要跑出去。
一定要。
心脏跳得好快,感觉就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这些天以来,这是李干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病症的存在。如果换做是以往,她不可能只是跑了这么一段距离,就反应大成这个样子。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李干婵狠狠地咬下舌尖,鲜血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不能倒下。
这一次,她一定要——
一点微弱的光忽然在眼睛的余光中出现。
她微微侧头,看见周围层见叠出的黑色树影里,骤然撕裂出一个泛着光的缝隙,隐隐绰绰的,好像能看见很多个人影。
同时,一抹寒芒也映照上她的脸。
那人的镰刀,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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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传来激昂的声音。
礼堂中心的灯光都暗下来,唯有舞台上拥着一方明亮。
话剧正演到感情最激烈的高潮片段。
扮演着大公主化身为的知更鸟的演员抬起头,坚立不屈地面对着拿着刀剑步步紧逼的二公主,以及对方身后那面鬼魅的魔镜。
她轻轻地哼唱起歌谣。
而因为被魔镜操控、早已混淆黑白的二公主,听到熟悉的歌谣声,骤然出现些许松动的迹象,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知更鸟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哀伤,然t后闭上眼睛。
一颗泪珠滚落而下。
伴着轻轻的歌声,砸落在舞台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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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婵收回眼神,目不斜视地往前跑去。
不管不顾地扎进枝叶互相交错的树林中,任凭低处的枝桠划过她的脸颊,甚至留下伤痕。
在镰刀的寒意即将抵上她的脖颈之时,她往旁边一侧,任镰刀深深地划开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