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年掩饰性地别过眼,把胳膊往她那递了递,“扶着吧。”
“哦。”程臻借着他的力,使尽浑身解数保持着脚下的平衡。
柔软的地毯吞没了细微的声音,延伸至走廊的尽头。
转角处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颂言站在走廊另一头,双手插兜,冷然注视着他们,他站在暗处,昏暗的灯光隐没了他的神情。
顺着他的视线,谢嘉年看见他和程臻交握的双手。
紧绷的嘴角勾起一线弧度,谢嘉年手上用了点劲,顺势揽住程臻的裸露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程臻一脸懵地发现他们和林颂言的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在走廊拐角处停住。
林颂言的目光似乎不是很友好,视线自上而下扫来,无端让人脊背一凉。
他一掀眼皮,瞥到程臻脑袋上那顶夺目璀璨的王冠时,倏地闲闲一笑:“谢嘉年,你还真的没让我失望。”
谢嘉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未置一词。
程臻偷偷在脑内问莫西,他这什么意思。
莫西老神在在地说:“在温时微走之前的前一晚,谢嘉年打算给她告白的,他准备在毕业晚会上把你脑袋上这顶王冠送给温时微,谁知道温时微当晚根本没有赴约,所以这件礼物自然也就没有送出去。”
程臻瞬间了然:所以,这件礼物是之前谢嘉年准备送给温时微的,但是没想到没送出去,反倒成了遗憾。他会把这顶王冠送给我,也是为了全他自己的一个遗憾? ”
莫西:“可以这么理解。”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谢管家在看见谢嘉年把礼物送给她时,脸上露出的转瞬即逝的震惊之色。
谢嘉年五指扣着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我们下楼?”
程臻点了下头。
肩擦过肩,林颂言能闻见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淡,像清晨缀满露水的鲜花,鲜活而蓬勃地怒放着。
衣料窸窣声微不可闻,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擦身而过。
林颂言短暂地失了下神,等到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哒哒声音越来越远,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窗外一线月光斜斜地射进来,清亮的月光将走廊切出明暗两部分,林颂言靠在窗边,手顺着裤缝伸进口袋。
微凉的触感,他的喉咙莫名泛起痒意。
“咔嚓——”一点昏黄的火光映亮他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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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宴会厅言笑晏晏,侍应生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其间,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中溢出,弥漫在空气中,醉人心神。
谢嘉年和程臻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时,瞬间攫取所有人的目光。
程臻的手还被谢嘉年牵着,暖意从手心传递过来,她抬头,对上了不远处姜姝若有若思的目光。
霎时间心念电转,不是要让她从谢公馆滚出去吗?她得恶心恶心谢嘉年才行。
于是程臻顺着他们交握的双手顺势攀上谢嘉年的胳膊。
谢嘉年疑惑地回过头。
程臻抱着他的胳膊,眼巴巴地说:“人多,害怕。”
看我不撒娇恶心死你!
谢嘉年垂眸看着程臻裸露光洁的双臂,下意识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既然害怕,就跟紧我。”
程臻:“??”
这厮居然没有甩开她? !
周围一圈人都是人精,看谢嘉年对程臻的态度也明白了几分。
这俩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几个宾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次过生的程臻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看谢少这个态度,从来没看过他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听说原来是谢老爷子给谢少找的陪读,没想到这次生日搞得这么大派头。”
“什么陪读啊,看谢家这阵仗,还挺重视?”
“不会是给谢少找的对象吧,但是听说那姑娘是谢公馆一个破园艺师的女儿,这怎么算门当户对嘛!”
“对啊,而且谢家不是和姜家联姻了吗?那女生有哪点比得上姜家大小姐啊。”
“我跟你们讲,有钱人的世界都复杂着呢,我听说是因为谢少八字太凶,这女生是特地找来压一压的!”
而背对着他们的女生,一身烟粉色落肩纱裙,听到这一句比一句离谱的猜测,唰得转身:
“……就是你们这帮老秃头在这嚼舌根是吧,会不会尊重人啊!”沉一一撸起袖子就要跟他们上前辩论。
说坏话被抓包,几个宾客脸色一变,讪讪地前后脚离开了。
“姑娘姑娘,冷静。”程光海连忙上前劝住她。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要是起冲突就难收场了。
沉一一瞪着他:“难道你承认他们说的是对的?园艺师就是比人低一等?”
这姑娘怎么跟他闺女一样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