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告诉我往哪里走。”
程臻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的她龇牙咧嘴，她扶起眼神迷离的谢嘉年，往四周辨认了下方向。
四周全然黑魆魆的一片，粗壮的枝桠交杂错乱，遮住一大片天空，月光也照不进来。
莫西：“前面有个岔路口，一直往前走可以到高速公路。”
程臻搀扶着谢嘉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程臻，你快跑，你别管我……”
耳畔传来谢嘉年断断续续的声音，他全身上下都疼，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半边身体压在程臻身上。
他浑身带着伤不仅跑不快，而且还会拖慢程臻的速度，如果程臻丢下他说不定获救的几率还能大一些。
“闭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程臻冷冷地打断她，她右手搀扶着谢嘉年，左手费力地拨开挡在前面的树枝。
“程臻……”
眼前终于出现了莫西说的岔路口，程臻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把谢嘉年扶到一处隐秘的灌木丛后面。
“你要干什么……”谢嘉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我马上回来，你千万别发出声音。”程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谢嘉年穿上，确保血腥味淡了些后才起身。
程臻沿着岔路口的右侧走了一段，一开始被碎玻璃片划上的手正在往外冒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走过的落叶上。
她走了一段，又沿着另一侧返回，和谢嘉年悄悄躲在枝桠丛生的灌木丛后面。
几分钟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程臻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心跳快到在耳膜轰隆作响，她开始疑心那群绑匪是否也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心悄悄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程臻僵硬地转过头，寂寥夜色里，谢嘉年看着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鼻头一酸，程臻低下头，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鼻尖砸在了手背上。
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两下。
“大哥？他们真的往这边走的？”
“这里是个岔路口啊！”
“你看，右边这条路有血迹，还是新鲜的，他们肯定是往右边跑了。”
刀疤脸看了看左侧的小路，又看了看右边，沉声吩咐道：“大飞往左边走，我和大春往右边找，我们分头找，这两个小孩受伤肯定跑不远。”
“是！”
脚步声渐远，程臻小心翼翼地从树叶间隙里看了眼，咬咬牙撑着地面起身，扶着谢嘉年往回走。
莫西十分惊讶：“你要往回走？确实，他们大概也想不到你们会回去。”
经过这一次的逃亡，程臻全身上下已经使不上一丝力气，完全是凭着下意识动作在挣扎着往前走。
她开始怀疑刚才车上谢嘉年打的那两枪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那来救他们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脑海里的思绪乱成一团，太阳穴传来剧烈的疼痛，程臻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意识尚有一息之时，她模模糊糊地听见尖锐的警笛声不断靠近，红蓝交错闪的灯光在黑漆的夜里格外炫目。
“谢嘉年……”程臻推了推谢嘉年，声线开始颤抖，“我们得救了。”
谢嘉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喃喃：“太好了……”
心下大振，程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谢嘉年往开阔的大路上跌跌撞撞走去。
警车唰的在不远处停下，全副武装的警察提着枪整装待发，接着从车里下来了好几个人。
林颂言甩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山里的冷风牵起他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寂的弧度。
“程臻！”
“他们在哪！”
“医生在哪里？医生！”
程臻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她感觉到有人从她手里接过谢嘉年，无数人想挤过来搀扶她。
隔着尖锐的尖叫声和惊呼声，林颂言突然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注视着她，红蓝交闪的光亮映亮他半边晦暗不明的神情。
大脑空白一片，程臻腿一软直接往前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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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开着，风呼呼地吹起来，兜起蓝色的窗帘，渡进来大片大片的阳光。
程臻是被饿醒的，她望着天花板，思绪渐渐回笼。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她有些恍惚。
“呜呜呜臻臻！你终于醒了！”沉一一大叫一声，想直接扑上来，被她生生止住动作，只站在床边含泪注视着她。
“你还好吗？我现在去叫医生。”
程臻一一扫过她背后的肖婉仪，姜姝和温时微，突然鲜明地感受到——
原来自己还活着啊。
程臻眨了眨眼睛，声音很轻：“我没事，但是能不能给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