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想。
“天神惩罚得还少吗?”坐在桌角的陌生女孩冷笑了一声,她在不屑。
她是在对天神不敬吗?她怎么敢呢?
她可太敢了,她还在说,“但凡天神慷慨一点,各位身上也应该再多二两肉少几道疤吧。”
“看吧,罗斯小姐,这就是你要唤醒的那批人,她们可是天神忠诚的信徒。”
安妮的嘴巴从不放过任何人。
罗斯叹了口气。
“天神不会惩罚你们,”她想,或许该换个思路,“如果真的有天神,她应该庇护她的子民,每一个。”
“就像我们的老板。”鹿芝为她补充了一个生动具体的例子。
突然被cue到的攸梨愣了两秒,抬起手:“我不是天神。”
“当然,我们都不是,”她指的是鹿芝、罗斯,以及每一个愿意无私提供帮助的人,“可是,不是天神的鹿芝小姐愿意为我们每一个普通人看病,不是天神的罗斯小姐志愿教会我们每一个人认字读书写作。还有其他人——”
她停顿了一下,“圆圆,你是天神吗?”
圆圆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不是!”她举起了手,满脸惊慌,好像只是把自己和天神放在一起就是一种极其不敬的亵渎。
攸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你不是天神,但是你愿意为大家缝补衣服,缝合了缺口的衣服可比破洞装保暖多了。”
她们不是天神,她们是好人,可如果连人都能这样做,难道神不会吗?
“你们为什么崇敬天神?”老板托着下巴,语气平和又好奇,她似乎只是想和她们讨论这个问题。
但是没人想过这个问题,至少在她提问之前,没人想过。
为什么崇敬天神?
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应该的吗?
你问为什么应该?
不知道,但是,大家都这样。
“大家?谁是这些大家?”老板又问了。
她今天好多问题,就像面试的时候一样。
但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镇长、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平城的法官,甚至对面的王姐都是,这里每一个下民都是。
好吧,绝大部分,不包括那个一脸不屑的女孩子。
她太年轻了,还不知道天神的厉害,但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是的,你说得对。”
“王姐、蒋纯、林娟、我......我们所有人对圆圆而言都是大家。同样的,圆圆也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人的大家之一。”
“那么,假设现在你们的世界没有别人,只有在场的、这个屋子里的人,我们就是那个大家。”
老板停顿了一下,给了听的人跟上她思路的时间。
“现在,我说,天神要求我们去读书认字学习技能。然后鹿芝、莹宝、花卷、罗斯、安妮、王姐,所有人,都听了我的话,全部这么说。那你们是不是该觉得我说的才是对的?因为大家是这么说的。”
好奇怪的比方。
既然已经有了之前那样的说法,为什么又会出现完全不同的呢?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只有她们呢?虽然现在很好,待在这个屋子里很好很安心,可一旦走出去,就会有别的声音。
“那你就再大声点好了,盖过他,这样就只能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就变成了那个大家,变成了真理。”
可是天神还在看着呢,他无处不在,别想背着他偷偷干点什么,那一定会遭到惩罚的。
“朋友们,记住了,你们现在在这个房子里,在金梨街,我、她、你们才是那个大家,大家说了,天神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过得好。”
近乎疯狂的说法。
她们居然可以决定天神的想法? !
却又很新奇,让人忍不住想,真的可以这样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挺好的?
一定会更好吧。
“好了,散会。”攸梨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
她可不管天神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累了,她要回去睡觉。
室内响起窸窣动静,起身、拉椅子、拿东西,门开了又关。
攸梨走在后面一些,夜间气温低,刚一拉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老板你冷吗?”莹宝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攸梨缩了缩身体:“有点。”
莹宝在这儿待的时间长了,适应了这边的舒适气温:“好像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攸梨抬起头。
夜空如同一匹抽了絮的陈年棉被,底下铺一层黑色的被单,上面沾了些许碾碎的星屑,棉絮丝丝缕缕延伸到远处,戛然而止,只剩下抹不开的浓黑。
浓黑之下,是裸露的污染区,此刻可能还有魔物游荡徘徊。
“其他的地方,晚上也很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