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雾白穿过阳台门走到盛迟年的身边,想学他的样子也撑在栏杆上,结果栏杆穿过了他,忘记了,他触碰不到东西。
徐雾白稳住身形,走到盛迟年斜后方,像是把下巴放到了他肩膀上一样,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又无声的看到盛迟年手机的内容,屏幕上当备注的母亲两个字当即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徐雾白一手摸向自已的心脏,紧紧攥住那一块的衣服忍着疼痛往下看。
可手机上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银针一样深深刺进心脏,一下又一下,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在看到盛迟年的回复后,徐雾白也在这一刻里实际体会般知道了盛迟年白天的笑容下是如何的遍体鳞伤。
让徐雾白知道了自已的出现,毁灭了一个家庭,也毁掉了一个人
盛明初是他们爱情里的反派,而自已才是彻头彻尾的始作俑者。
徐雾白双眼瞳孔慢慢变得猩红,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透过玻璃,他看到床上的自已现在也在看着他,不同的是,床上的自已眼里没有光,空洞洞的,像木偶一样。
“撑不下去了吗?”徐雾白问向床上的自已。
床上的他双目没有任何的焦距,柜子上的安眠药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徐雾白走过去想要拿起它来,刚走近,却发现上面的盖子已经不知所踪,瓶子里也已经空了,床上的他现在睁着眼睛像是在告诉现在的自已,吃药没用了。
有泪水慢慢蓄满眼眶,“你很累吧?没事的,睡吧……迟年他会原谅你的,放心。”徐雾白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自已,这一刻的身体没有触碰空,他的手心完完全全的碰到了床上的自已,像在哄孩子睡觉。
他仿佛是听到了自已的声音,在他说完话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眉间平和的彻底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安然闭上的眼睛,徐雾白感觉浑身都轻松了,看着自已拍着他的手慢慢又变得透明,那股触摸感也开始逐渐消失。终于外面天亮了,有微光照进来,打在了他脸上,他的面容上眉头舒展,神情也没有一丝痛苦,这样的自已徐雾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这几年来被梦境和思念折磨,让他忍不住想,原来没有梦魇的睡眠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医院的icu病房里,象征着病患还活着的呼吸机发出来刺耳的长鸣声,原本还一直上下浮动的线条此刻变成了一条直线。
盛迟年就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自已的爱人离开了,长达两天的救治也在这一刻正式画上了句号。
医生那天说在患者耳边多跟他讲讲话,多讲讲他们之间的回忆,或许他会醒过来。
所以,盛迟年坐在病床前孜孜不倦的从相识开始,到相知到分离再到重逢一字不落的讲给徐雾白听了,在最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徐雾白残存的意识也离开了。
徐雾白听到了他们的所有经过,有盛迟年自已的视角下的他,也有盛迟年认为的徐雾白视角下的自已。
好似是本该在两天前就离开的他,为了听完盛迟年的话而多撑了两天。
不过这一次,是真的要不见了。
医生们闻声连忙过来给徐雾白做最后的急救,盛迟年看着眼前人匆匆忙忙的拉上帘子,他哭了,从徐雾白进医院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的哭出来了。
短短几分钟后,帘子再度被拉开,医生们集体站立鞠躬说道:“节哀。”
他们在盛迟年泪流满面的注视下,神情严肃的摘下了徐雾白的呼吸机,没有了呼吸机的遮挡,床上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鼻子那块有还有呼吸机的勒痕,但并不妨碍他现在就像一个陶瓷娃娃一样安静躺着,嘴角隐隐带着笑意。
医生默默退出了房里,留给他们最后说话的时间,现在病房里只剩盛迟年一个人,他看着面目安详的徐雾白,在他的目光里,徐雾白好像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笑着对自已说:“盛迟年,你不要伤心,我先去布置我们下一个家了。”
徐雾白讲完这句话后,他的魂魄便离开了身体,径直走到窗边,有一个长着翅膀的人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带他飞去了天上,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徐雾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
纪何从外面看到医生离去也来到了病房里,目光在床上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后,他从外套的内兜里递给了盛迟年一个信封:
“这是他很久之前给的我一个信封,但并没说什么时候给你,想来应该是现在了。”纪何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显然是也大哭过一场。
盛迟年的视线从床边移回,伸手把信接过来,慢慢的打开那个信封,他的动作轻轻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