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疫病。”
“疫病!”
少年忐忑,可眼底又有执拗。
“我明明都已经快要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救起来。”
叶以舒抓过凳子坐下:“那不是怕你污染水源。”
少年错愕。
情绪刚刚酝酿出来呢,就被叶以舒给打断了。
“你才污染水源!”
“我可没跳河。”
叶以舒打量着小孩,活蹦乱跳的,身强体壮,不像有得了疫病的样子。
加上之前宋枕锦诊断过,这小子没事,他相信他家宋大夫。
再说,都同吃同住几日,逃也逃不掉。
少年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跳河?”
“哦,原来你真的是跳河啊。”
“你!我已经好了,才不会再传给旁人。”
瞧瞧那黑得跟桑葚似的脸色,这小孩怕是以前没遭受过这种气。
叶以舒道:“我相公是大夫,还看不差你有没有病吗?别激动,坐下说。”
少年还穿的是宋枕锦的衣服,不过人矮了不少,衣服裁了一截。
他坐下,端端正正。
“如果是疫病的话,那你家在哪儿,为什么我们这边没有消息?”
“你们这里能听到消息那才奇怪了。”少年恨恨道。
叶以舒:“你来历不清,若你不想说也可以,只不过我们不能放任你跟我们长住在一起。”
少年沉默下来,身躯佝偻,缓缓开口:“我叫闫季柏。山阳府平水县人,今年十七。疫病是从我们那儿一处医馆里开始的,不过县令封城,火烧了医馆,已经制住了。”
“家中可有其他人?”
“无父无母,我跟着师父长大。师父押镖遇到劫匪丧命,我出去收敛了尸骨,回去时发现已经封城。”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感染了,又怎么好的?”
“你试试你就知道了。”
叶以舒抬起手。
少年举手护头,侧身往旁边躲。
叶以舒哼了一声,放下手道:“你还知道怕的。”
闫季柏反驳道:“没见过你这么凶的。”
“现在不就见到了。你的事儿我得告诉我相公,你的身体情况跟感染了那疫病的情况,你还得跟他再说说。”叶以舒看着少年,若他不愿意,不强求。
“好。”闫季柏点头。
厨房,宋枕锦正在往锅里丢馄饨。小舟坐在灶前,两手抓着那铁做的火钳使劲儿。
这东西重,小孩单手的力气可不好使。
叶以舒替代了小舟,先跟宋枕锦说了说少年的情况。然后示意闫季柏,说那疫病。
宋枕锦皱眉,没得少年开口,又抓着他诊断一番。
确认无事,才松了眉头。
“先前救你的时候,你为何不开口?”
“说了,你们会带着我吗?”闫季柏眼中尽是倔强。
明明都寻死了,却又被救起来。他什么都没有了,不跟着他们,难不成再去往河里走一遭。
宋枕锦道:“那疫病制住了?”
“反正城门开了,里面的人也好了。”闫季柏道。
现在医疗技术不算发达,人最怕时疫,一旦起了,没点时间跟手段根本控制不住。
宋枕锦先前只在师父的口中听过,如今身边有个现成的历经过时疫的人,直接研究起来。
就这一会儿,人就专注进去。
那书房门半闭着,只有闫季柏说话的声音。
叶以舒看了眼那锅里,赶紧起身将馄饨捞起来。
“小舟,去叫你师父先吃过饭再问吧。”
小孩点头,立即找他师父去。
等了会儿,少年牵着小舟出来。
叶以舒打量着两人,问闫季柏:“你跟小舟先前又没见过,怎么对他这么不同?”
“我师弟也这么大……”
一看他情绪低落下去,叶以舒赶紧道:“快来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又看两人身后没人,叶以舒问:“小舟,你师父呢?”
“师父说马上,他写完了就来。”
叶以舒给小孩的端桌上去,回来见灶台上的碗还没动过。他沿着屋檐去书房。
刚推开门,宋枕锦也正好出来。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叶以舒怕踩到他脚,忙攀住宋枕锦的胳膊,脚尖垫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宋枕锦身上。
叶以舒仰头道:“快凉了。”
宋枕锦垂眸,轻轻笑道:“嗯,来了。”
叶以舒被宋大夫俊朗的脸一惑,攀着他肩膀,亲在他侧脸。
宋枕锦眼角轻颤。
正当叶以舒以为他会羞,直起身子要跑,身前的人却忽然收紧落在他腰上的胳膊,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这下换叶以舒愣住。
宋枕锦下巴蹭了蹭哥儿额角,道:“不是说要冷了?”
叶以舒抿唇,倏尔笑开,拉着他往外。
“快点,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