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夫郎(102)

叶以舒将人塞驴车里,药包一起。宋仲河着急上车,却见帘子掀开,宋枕锦又出来。

他不言不语,泛红的眸子盯着叶以舒。

宋仲河一时高兴也不对,不高兴也不对。

他就说小两口感情好着呢,诊金平时看着无声无响的,但生病了最会耍赖。

他爷还在时,诊金平时乖得不行,就生病时才任性些。

现在大了,面上瞧着冷冰冰的,其实内里没变过。

叶以舒见状,皱眉道:“你干嘛?”

宋枕锦抿唇不语,脑袋似有千斤重,低低一垂,搁在刚刚撞到过的哥儿颈侧。

叶以舒身子一僵。

豆苗立在他哥身侧,仰着头,嘴巴微张。

宋仲河赶忙将药包拿下来,道:“那就诊金夫郎帮着煎药,耽搁不得了。”

叶以舒还能怎么办?

自然是拿了药包,抓着人飞快往叶家走。

进门他就道:“爹,熬药!”

豆苗抓过药包,也跟着道:“爹,熬药!”

“快拿过来,陶罐都洗干净了。”施蒲柳道。

叶以舒将人送到自己睡觉的那屋,本来把他按在凳子上坐着的,想了想,又提着人放床上。

正要按着人肩膀让他躺下去休息会儿,叶以舒手一转,托着宋枕锦的下巴抬起来。

他盯着宋枕锦眼底的青黑,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宋枕锦耷拉着眼帘,无精打采。

“嗯。”生病的人万分诚实。

“睡一觉吧。”叶以舒松手。

宋枕锦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不动。

叶以舒微恼,这是生病了还是傻了。

他抓着男人肩膀往床上一按,拽了他一双鞋,拉着被子将他兜头罩住,然后就出去了。

宋枕锦闻到熟悉的味道,一动不动。

“人怎么样?”施蒲柳看哥儿出来问。

叶以舒道:“烧傻了都。”

施蒲柳惊声道:“这么严重?!”

叶以舒点头,蹲在药炉子边。

叶正坤跟施蒲柳急匆匆进去看过一眼出来,都瞪了一眼哥儿。

“成日里胡言乱语干什么!”

叶以舒悠悠哉哉道:“跟青蛙一样,戳一下才跳一下,不是傻了是什么?”

“人家都睡着了。”施蒲柳路过,拍了一下自家哥儿脑门。

叶以舒撇撇嘴。

豆苗也蹲过来,手臂一抬,抱着一直跟他玩儿的阿黄。“哥,宋哥哥他爹呢?”

叶以舒随口答:“回了。”

“回什么回。”施蒲柳道。

叶以舒抬头问:“没回吗?”

“自己看。”施蒲柳眼神示意。

果真,宋大夫他爹正担了土回来,又帮他爹夯呢。

两人干活儿都沉默,那锤子却跟泄愤似的,结实得一下一下往泥巴上砸。

叶以舒收回目光,小声问:“娘,我看宋大夫他父子俩关系不怎么好。”

“能好才怪了。”施蒲柳道。

这一听里面就有事儿,叶以舒兄弟俩同时竖着耳朵,一个狐狸眼,一个圆眼都闪着光。就等着施蒲柳说。

施蒲柳看了一眼豆苗,道:“小孩家家的别瞎打听。”

又对叶以舒道:“他家的事儿我也不好说,你也别追着人宋大夫问。这一桩事儿定是他心头的疤。”

叶以舒听罢,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那么好奇。

药熬好了,叶以舒倒碗里放水中冷却。然后端进屋里去给宋枕锦灌了下去。

让豆苗注意着他身上的温度,叶以舒扎紧了袖子去帮他爹的忙。

农家人多住的茅草房子。

好一点儿的,就用那黏土筛选了石子儿后反复捶打,夯实。

不那么讲究的,就划了竹篾当筋骨,往上直接糊稻壳、秸秆混着的泥巴。不过这种时间久了容易掉皮儿,到时候墙面就是凹凸不平,甚至烂个大洞。

叶正坤想弄个好的,反正现在没农活儿,慢慢做就成。

叶以舒加入进去,抡起锤子虎虎生风。宋仲河手一颤,微张着嘴巴,讶异不已。

叶正坤瞧他神色,心里不高兴。

他家这么好一个哥儿,就因为他跟他爹娘才稀里糊涂成了亲。虽说哥儿说以后要和离,可到底成了二婚。

叶正坤心里还生着闷气,对人也不热情。

三人忙活,中午便要吃饭。

叶以舒一锤一锤敲下去,额头冒汗。

他脖子上搭着帕子,在施蒲柳叫吃饭时捏着随便一擦。皮肤细腻,微微泛红。

豆苗忽然跑过来,道:“哥,我摸着宋哥哥不烫了,你去瞧瞧。”

叶以舒抽下脖子上的帕子,脑袋一点,迈着长腿几步进了屋。

到屋里,手往宋枕锦头上一搁。

人熟睡着,呼吸粗重。

额头略微湿润,是发了汗了,温度摸着也降下来了。没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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