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泽宴在温乔的帮助下好好醒了醒盹才下了车,此时天色已黑,欧式小花园的灯一盏一盏亮着。还牵着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夜灯,连接到玻璃花房的房檐和顶端,衬得玻璃花房美如万花丛中的温馨仙境一般。
柏泽宴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愣住了。
“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简单装扮了一下这里。”温乔站在他身旁,琉璃般的杏眸微微弯着,瞳孔里的微笑像是映了碎星般明亮迷人。
“她一直有留给你一样东西,你想不想看一看?”
柏泽宴眸光微颤,紧抿住唇瓣,神情难掩微妙的紧张。
他虽然已经看过母亲生前的所有研究资料,但他从未踏足过这件玻璃花房。
最后一次来过这里,是被他的母亲尖叫着赶走。剧烈的玻璃门声响,灯光下吊篮植物不断晃动的光影历历在目。以至于柏泽宴每次不是不愿意来这里,而是每次都有一种应激状态似的。
脚下仿佛有千斤重。
可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被温乔温暖的掌心扣住,然后十指相扣。温软的,似乎还带有隐隐甜香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给了他无比强大的力量。
“走,我带你去看看。”温乔温声说道。
他抬步往前走,柏泽宴虽然比他慢半步,但也没有松手。
玻璃门被推开,花房里面的物品摆放虽然微乱,但井然有序。柏泽宴几次路过这里,不是没有充满希冀地透过玻璃往里面看过。
温乔并没有将他带到那靠墙的一整排的电子仪器面前,而是来到了一个书架旁边的桌子前,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纸页泛黄的,陈旧的笔记本。
但是温乔并没有急于将笔记本给柏泽宴,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
这是他保留了很久的东西。
细白的手指将纸张缓缓打开,这纸明显被团成一团过。而当它被展开以后,上面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让他身旁的柏泽宴整个人顿时僵住,如被当头浇下一头凉水一般,迅速红了眼圈。
【为什么我会生下一个该死的怪物!怪物!】
感受身边人内心的刺痛,温乔的心此刻不比柏泽宴好受多少。但他握住柏泽宴的手的力度更紧了,他从容地将桌上的笔记本推到柏泽宴面前,拉开了桌前的椅子说:“打开看吧。”
柏泽宴的呼吸颤抖着,在迟疑了一阵之后,他鼓足勇气,一手扶着椅背,坐了下来。
翻开纸页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摩挲着泛黄纸页的指腹冰凉。他轻而易举地就翻到了被撕掉那张纸的一页,虽然这被撕掉的纸张上只有那一句足够刺穿他心脏的冰冷话语,然而笔记本的下一页,却是满满一整张字迹歪扭,并且带了裂痕的纸页。
温乔在看书桌边养的一盆很好的“吊兰”,他抬手勾着那植物纤细娇嫩的绿芽,温声说:“你的母亲知道你为了博取她们的关注而做的那些……自/残的事,但她其实从未怪过你。”
“她在得知你的父亲并不爱她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准备带着你离开他了。”
柏泽宴垂着头,温乔看不清柏泽宴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但是很遗憾,由于常年的熬夜,高强度的研究工作,她的腺体也发生了病变,发情期和易感期很异于常人的难熬。”
“她不愿意被你的父亲标记,因此她长期服用抑制药物,可药物治标不治本,甚至开始恶性循环。到最后,由于长期服药且未及时标记的原因,她的脑神经甚至全身的神经细胞都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她开始变得情绪不稳定,易怒易暴躁。”
“你的母亲的死,是连她自己都不可控制的,她其实一直在避免与你见面。”
“可还是被你看到了那番景象,她应该很内疚,非常内疚。”
一大滴眼泪坠落在笔记本上,柏泽宴一一遍遍地看着那一页纸。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怪物吧?宝贝如果出生在别的家庭,应该会是最健康快乐的宝贝!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造成的!宝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妈妈的头真的很疼很疼,求求上帝,不要让宝贝害怕妈妈的样子……】
柏泽宴泣不成声,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而这个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从他身后搂住了他。双臂环着他的肩颈,毛茸茸的头埋在他的耳侧,声音温软好听:“柏泽宴,你的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医学家。”
温乔将自己通过这些天看过的所有研究资料的分析,跟柏泽宴娓娓道来:“正因为她自己饱受信息素的折磨,她才会立志于研究出比抑制剂更完美的药物。她想帮助Omega和Alpha们摆脱一生被信息素支配的厄运,让Omega们摆脱必须被标记的痛苦,帮Alpha们降低发情时狂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