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被男人伤得过深,已经痛彻心扉到麻木的反应,他甚至害怕乔哥会憋出心疾病。
柏泽宴居然把人伤到了这种地步,真的是死不足惜!
温乔淡淡说:“人生无常,感情也是,何况柏泽宴这样的人,我其实心底一直有所准备,他伤不了我。”
“乔哥不心痛就行。”
温乔应了一声,但眸光流转间,有着不易察觉的黯色。
不心痛,怎么会不心痛呢?
他的眉头轻蹙了一下,眼眶又微微有些泛红,不过很快,他眸中那压抑难受的神情被敛去,一如刚才隔着门板,听到柏泽宴嘴里说着“婚还没退”时眸低一闪而过的心如刀绞。存在过,但被隐藏得很好。
那时的他的确有一瞬间是想冲上去对柏泽宴大打出手,但情绪克制了行动,他觉得那样太狼狈了。
他不想扯开自己的尊严去跟一个骗他不止一次,完全不值得的人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那样就仿佛是扯开了他最后的一层遮羞布,太难堪了。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面对问题会更加性。他凭什么要为柏泽宴那种人发疯失态?不值得,根本不值得。
他能让一个人骗他两次,他就够愚蠢了。当真相揭开的刹那,他再以极其难看的模样去哭嚎失控,他只会觉得自己即可怜又可笑。
回忆突然涌入脑海,温乔想到了曾经的往事,之所以他能够想得这么明白,大抵还是得感谢他曾经的那些经历。
父母双亡时,原本有一群亲戚争相张罗着父母的后事,抢着想要照顾他们兄妹俩。他们伤心难过的模样让温乔一度以为自己和妹妹在世上不是孤独的,他们还有倚靠,还有人爱。他真情实感地相信着他们,相信着绝望的世界还有着仅存的温暖。
直到亲戚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巨额保险金可领,甚至抢救父母需要耗费更多的资金,于是全部踢皮球一样将他和妹妹踢来踢去。
他的父母是被耗死的。
虽然生存几率很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温乔对那些最亲近的人都跪着求了一遍,换来的却都是让他放弃的话,甚至有的人直接搬家躲得远远的,走之前扔下直白的冷嘲热讽。
于是到最后,年幼的他在太平间里独自面对着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时,他就觉得这世上应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掉泪的。
再后来,车祸虽然没有夺取妹妹的生命,但妹妹屡次被下病危通知书,告诉他有极大的概率不会醒过来后,温乔也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上可能不会再有人是真心实意的爱他了。
就算有,恐怕也总会夹杂着利益等其他什么的东西,虚无缥缈,说散就散。
所以爱情曾经有给他带来过希冀吗?
也许有过吧,不过幸好他也不曾报过深刻的希望。因此即使五年前的痛比今天的更深,更持久。他其实也在短暂的痛楚之后变得麻木,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了。
大抵是因为同一个地方被反复剜得血肉模糊的话,痛感神经也会越来越少。就算是痛,也不过是很短暂的事。
所以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心冷无情的怪物,无论是背叛、欺骗还是利用,他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有着强烈而真实的情绪反应。
但他不否认五年前初见柏泽宴的时候,明媚又脆弱的漂亮少年令他死掉的心其实活过一瞬。
不过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在他麻木的伤口上再踩一脚,踩完之后,让伤口更加麻木。
让他意识到,自己到最后依旧都只能是一个人。
“小齐,你不用担心我。”温乔抬起头,对小齐露出温和的浅笑,“我真的没事,待会儿我会去见妙妙的主治医师。你帮我联系一下程哥,请他帮我接资源时务必注意避开柏泽宴,尤其以不在同一个城市为优先最好。”
小齐立即挺直腰板:“遵命哥!”
诊断室内,主治医生在看过温妙过往的病例以后,蹙着眉头抵了抵镜框说:“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主要在于病人严重颅内损伤,以及永久性脑神经损伤的后遗症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倒不是说我们不愿意尽心竭力,而是她前一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太好,团队也是顶级的。如果不是花销属实是天文数字,我们其实并不建议病人转院。”
温乔看着医生手里那摞厚厚的复杂病文件,淡淡一笑:“跟钱没有关系。”
医生怔然,这就有些不解了:“出于对病人的考虑,无论是治疗方案、设施还是团队,对方能让令妹的病情有很大进展,令妹醒来的几率也更大。”
温乔不愿说太多了:“总之还是要麻烦您了,顺便帮我做好保密工作,钱的方面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