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晴腹中饥饿,却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嚼两下满口的肉丝就咽下去。
嘴里仍然残留草药的苦味,尝不出任何食物的味道。
她应付吃了几口,推开烤肉摇头,示意吃不下了。
猫猫疑惑地望着她,眨巴湛蓝的眼眸,坚持继续喂,偶尔扶她起来喂她喝叶子包好的水润喉。
它动作笨拙,大半的水没进她嘴里,而是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它的毛发。
湿透的白毛粘腻腻地糊着它的皮肤,猫猫极其讨厌身上湿答答的,习惯性地抖掉身上的水珠,但那点水哪里甩得掉,反而晃得她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艾晴忙说:“你别这样,我好晕啊。”
猫猫当然听不懂,不过它没继续做无用功,停了动作。
怀里有个人的缘故,它不能弯腰舔干湿掉的毛发,手足无措数息,它不悦地吟叫了一声。
然后怀着委屈的心情,猫猫继续给艾晴喂饭喂水,碍于语言不通,一个吃得痛苦,一个喂得艰难。
直到她吃了八分饱,猫猫才停止喂食,她精力不济,瞬间睡过去。
第三次醒来,已至半夜。
艾晴被猫猫面对面搂在胸前,腰间照旧缠着它的尾巴,它的四肢把她团团裹住,她无法翻身。
好热啊,连鼻息都是热烘烘的。
她抬头看了眼双目紧闭、呼吸绵长的怪物,认命地合上眼皮,努力忽略它的存在感,自我催眠心静自然凉。
夜深人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仿若自带扩音器。
“嘎凹——嘎凹——”
“呱叽叽叽——呱叽叽叽——”
旺盛的乔木植物包围这片丘陵地,他们栖息的山头位于森林边缘,附近动物的啼叫声声入耳。
猫猫昨夜在峭壁那边酣然入梦,在新居这头却睡卧不宁。
每当响起某道高亢的叫声,它瞬间收紧环抱她的力道,遽然睁眼,耳朵竖得直直,警惕地盯着洞外的黑夜。
艾晴比它还紧张,自是卧在它胸腹间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声消风止,猫猫闭上眼睛,抽出尾巴尖尖轻拍她几下,慢慢睡过去。
山林里飞禽走兽数不胜数,那边的动物刚停,另一边的动物叫声又起,反反复复,没个消停。
猫猫这一夜惊醒好几回,倒是艾晴后半宿发冷,它怀里的温度变得恰恰好,她得已重新入睡。
可能是下过河,或者是惊吓过度,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艾晴病了。
猫猫一大早发现她体温异常,它轻柔地舔舐她的脸、额头、脖子,寸步不离守着她。
天光越来越亮,她体温没下降,猫猫半坐起身俯视她,眼神担忧。
艾晴头痛欲裂,全身肌肉酸疼,没力气搭理它,躺在原地闭目养神。
她感觉到那怪物松开自己,转眼响起了脚步声,接着门口传来挪动石头的动静。
它走了。
室内变得昏暗,艾晴费力睁眼,通过洞口的缝隙,判断今日大概率又是阴天。
好冷啊,她一骨碌滚到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浑浑噩噩。
大约半个多小时,猫猫带着几株草归来。
它撸掉叶子和嫩芽,几种植物全部混一起捏碎,绿色的汁液滴落到她唇瓣。
昨日被它喂过草药解毒,艾晴心知它暂时不会伤害自己,这些草应当也是给她治病的,无论有没有效,喝下去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的硬捱过去。
她没有迟疑,配合地张嘴,味蕾尝到熟悉的苦味。
喂完药汁,猫猫抱着艾晴靠墙半坐,时不时舔一轮她头部裸露的肌肤,尾巴打节奏般轻拍她的肩,喉咙里发出轻缓的呼噜声,似乎在安慰她。
她畏寒怕冷,加之头脑不甚清醒,更深地依偎进它暖融融的怀中。
猫猫眼神霎时变得温柔,严实包裹她,尾巴摇成S型。
意识远去,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
艾晴被哗啦啦的雨声惊醒,头晕目眩,一系列症状虽然有好转,但是体温还在升高。
可能那些草药对她作用不大,她有点失望。
洞里只剩她一个人,艾晴躺久了浑身难受,缓慢爬起来靠着墙根歇息,总算觉得好受些了。
她望着洞口出神,思索怪物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猫猫抱着一大堆东西冒雨进洞,整个淋成落汤鸡,毛发滴水,脚下的足迹成了一条“水路”。
看到她精神好些了,它很高兴,矮身碰撞她额头,尾巴尖搭在她身上胡乱剐蹭。
艾晴全程皱眉忍耐,衣服和毛发被它蹭湿了,平时倒是没什么,可她还在生病。
罪魁祸首反应过来,它无辜地跟她对视几秒,在她面无表情的无声谴责中,默默走到斜对角,拼命抖掉水珠。
身上清爽些了,猫猫没事人一样走过来。